燕徹臉色森寒,好半晌,才語聲輕渺的問道,“怎么死的?”
秦述輕咳了一聲,“被一個不懂事的小婢……給……摔死了。”
遠處秦莞眉頭皺著,表情也不是很好看,燕徹看看秦述,又看看秦莞,心底的怒氣快要壓不住,他本以為那金雀兒落在秦莞手中,必定自在快活,而他亦不打算叫秦莞知道那雀兒本是他的,這是一種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和秦莞之間隱秘的聯系,他求而不得,于是這一份隱秘被他存在心底深處,偶爾想來得一分慰藉,可沒想到,那雀兒早就死了,這份隱秘的聯系早就斷了,可他卻不知道。
見燕徹許久沒說話,秦莞也道,“還請殿下莫要告知九殿下此事。”
秦莞的語氣滿是心疼,似乎十分憐惜燕綏,生害怕他知道了此事傷心難過。
燕徹心底生出荒誕的苦笑來,真正應該傷心難過的人就在你面前,你卻不知,卻還要叮囑他三緘其口莫要叫燕綏那小娃娃知道……
燕徹心口滿是苦澀和不知像誰發的火,半晌才點了點頭。他甚至沒問那雀兒被摔死的細節,只沉聲道,“你對燕綏……倒是很好。”
燕徹說完這話,再沒任何賞花的心思,再看著秦莞,只覺秦莞離她仿佛有十萬八千里的遙遠,而他的尊嚴,也決不允許他多解釋哪怕任何一個字。
燕徹呼出口氣,寒著臉道,“賞花賞夠了,本宮先回宮了。”
說了這話,燕徹轉身便走,秦述有些意外,不明白燕徹的怒意從何而來。
他又看了一眼秦莞,急忙追了過去。
他們一走,茯苓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小姐……奴婢錯了……奴婢給您惹事了……奴婢這就回去,您想扎多少針就扎多少針……嗚嗚嗚……”
秦莞想到剛才燕徹那神色只覺有些奇怪,片刻搖了搖頭,在茯苓額頭輕點了幾下,“以前還抱怨我沒有帶你入宮,你這性子,豈非要闖禍!”
茯苓紅著眼眶,“奴婢以后再也不敢說這話了,奴婢就適合待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小姐,侯爺會不會叫人來處罰奴婢?”
秦莞朝秦述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嘆氣,“應該不會了吧。”
說著轉身朝回走,“這幾日,咱們院子里的人都小心謹慎一些。”
畢竟才惹了秦述這一次又碰了燕徹。
……
……
上了馬車,燕徹的臉就徹底的沉了下來。
想到剛才秦述那輕描淡寫的臉,和秦莞滿是對燕綏的憐惜,他這心底就一寸寸的冷了下來,閉上眸子,再睜開,再閉上,來回幾次,他的神色才鎮定了幾分。
他是大周的太子,若叫別人知道因為一只雀兒就這般盛怒只怕要叫人笑掉大牙。
他的母后不止一次的和他說過,克制是一個人最好的修養,而將一切都隱于面皮之下,則是一個上位者必備的伎倆,很顯然,他還做的不夠好。
宋希聞的尸體出現的詭異莫測,坤寧宮首當其沖被牽連,現在的他,沒那份心思傷春悲秋,更不應該因為這一件小事去挑起什么,不能,不該,也不值當。
只是他心底缺了口子,有另外一個自己在對他嘲諷的笑。
燕徹心想,給他兩盞茶的時間,從忠勇候府到正華門,進了正華門,他心底的一切波瀾都回歸于平靜,在高高的宮墻之后,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
燕徹一路上都沒再說話,跟著的侍從看出太子殿下心緒不佳,更是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