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頓時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笑退開了一步。
燕遲看著她,示意她指示,秦莞便道,“腦后我摸過了,沒有傷勢,且將衣服解開,看看身上可有外傷……尸體正面額頭有很明顯的碰撞傷,應該是墜井的時候碰出來的。”
燕遲便聽令解開了尸體身上已經開始發臭的布衫,衣服一解,頓時看到尸體胸肺處鼓脹,小腹處已經生出了尸綠,只是尸體表面滿布了尸斑,卻是不見任何肉眼可見的外傷,燕遲又將尸體翻了一個個,只見尸體肩膀靠后的位置有幾縷紫紅色的擦傷,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其他的傷勢,秦莞眼底生出疑竇,那老太監已經捧了白醋來。
燕遲知道白醋的用法,見狀也不拖延,將白醋均勻的抹在了尸體的身上,秦莞道,“手腕和手臂上多抹一些,如果他是被脅迫,可能會有綁縛的痕跡。”
燕遲依令而行,很快,白醋涂完了,秦莞和燕遲一起等著傷痕顯現出來,然而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只有康博文后背處幾處擦傷的痕跡顯現,秦莞仔細的看了半晌,眉頭微皺,“除非他是被人用迷藥迷倒的,否則不像是被人脅迫。”
秦莞蹲下身子,略檢查了一番康博文的口鼻,然而他口鼻之內明顯可見污泥之物,卻是查不到有無迷香了,秦莞沉吟了一瞬,“他死的荒井在何處?”
燕遲站起身來,叫了那老太金入內,“康博文死在何處?”
老太監立刻說道,“在北苑,北苑西北方向的荒井。”
燕遲和秦莞凈了手,讓那老太監帶著去北苑的荒井。
秦莞今日方才知道內宮之大,掖庭本來就十分偏僻了,可那北苑卻是比也挺還要偏,一邊走燕遲一邊道,“內宮經過了幾次擴建,尤其在百年前的文帝時期,文帝喜好奢華,宮殿一直往北擴,可后來大周皇室衰微,又經過了幾番內斗,人少了,屋子自然空了下來,久而久之,北面大片宮殿都成了冷宮。”
越是往北越是冷寂,宮殿都修建的高闊巍峨,然而卻都布滿了塵網,大抵走了兩柱香的時間,一處荒蕪的花圃出現在了秦莞眼前,帶路的老太監指了指遠處的角落,“就是那口荒井,康公公就是在那里被打撈出來的。”
秦莞眉頭一皺,“這個地方這么偏僻,是誰發現他的?”
老太監苦笑了一下道,“是康公公的一個徒弟發現的。”
康公公的徒弟也是內府的人,且還是負責采買的,內府之中,采買的公公是油水最多的,地位也極高,這些人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往這邊走,這邊的花圃和宮殿都不需要打理,便是最低等的下人都不會來這里走動,他的徒弟來這里做什么?
燕遲立刻吩咐道,“去叫康博文的徒弟過來。”
老太監應聲,吩咐身后的小太監去叫人,而秦莞則走到了荒井旁邊來。
一看到荒井的井口,秦莞的眉頭便皺了起來。
這口井的井口極少,勉強能容得下一個成年男子的身形,因為不用的緣故,井臺之上生滿了苔蘚,此刻那苔蘚之上留著許多痕跡,應該是發現了尸體之后大佬的時候留下的,秦莞目光如炬的打量著荒井周圍,最后走到了井臺邊緣去,她沉思片刻,腦海之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然后她低下身子去,拿出袖中的手帕,不輕不重的在井邊的苔蘚之上擦了一下。
剎那間,手帕之上染上了一抹墨綠色的臟污,秦莞又用手揉了揉,那苔蘚的污漬好似被染上去的,并不容易掉,秦莞的眉心深深的擰了起來。
“如果是意外而死,你覺得會是什么情形?”
燕遲蹙眉,“這井口不大,意外的可能性本來就不高,實在要說,只有一種可能,多半是踩到了井臺之上打滑,然后直直的栽了進去。”
燕遲說著眼底便生出了疑竇,康博文年歲不小了,身量也不算嬌小,正常人腳下打滑,手腳身體都會不自覺地動,根本不存在直直的栽倒一說,可偏偏,康博文身上也不見任何勒痕和綁縛的痕跡,難道他不是被人扔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