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句比一句沉重,太長公主安撫道,“咱們上了年紀了,都容易想到這些,不過你放心吧,皇上讓燕離襲爵,這就是給所有人看的態度,朝中沒有人敢輕慢燕離母子,下半輩子他們娘兩會過得好的。”
“這事就是引子,我還想著給燕涵上柱香給他帶個話呢,可……”
太長公主嘆了一聲,“還是別,這事若是讓皇上知道,他心底必定不快,雖說是親兄弟,可當年皇帝差點因為那事沒了性命,若是我,我也沒法子釋懷,留下燕離母子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我自知這個道理,只是到底都是我的骨肉……”
“皇嫂,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都這么多年了,何必再生事端?當年的事你忘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當初我也只是想給燕涵一個衣冠冢罷了,他葬在了風雷嶺上,是他咎由自取,可我想到他孤魂野鬼沒個安身處就難受的緊,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皇上躺了大半年剛剛養好身子,心底只怕恨極了他弟弟,我在那個時候的確不應該,哎,那時候我也是悲痛的昏了頭了,幸好皇上也只是和我隔閡了那一兩年,后來倒也好了。”
太長公主便道,“皇上是明君,那件事雖說對他打擊不小,可既然登上了皇位,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他心中清楚,也全都靠皇嫂你教導的好,否則先帝爺只怕要泉下不安!”
說起先帝,太后唏噓更甚,“皇家最忌諱兄弟相殘,先帝爺那個時候身體本就不好,硬是被這件事氣的一病不起,幸好靈犀醫術高明把皇帝救回來了,否則……哎,燕涵的確是罪人一個……”
“好了好了,都是舊事了,也不說罪人不罪人的話了。皇上能放下心結讓燕離襲爵就是好事,你們母子情分長,你如今別讓舊事寒了皇上的心,近來朝中事多,聽說皇后還被禁足著?”
太后應了一聲,又和太長公主說起了皇后被禁足的事,外面秦莞緩緩退了出去。
走出了暖閣,正遇上陳嬤嬤過來,秦莞這才猛地回神道,“勞煩嬤嬤找一副棋子來,我陪九殿玩會兒。”
陳嬤嬤笑道,“也就您有耐心陪九殿下玩,您去吧,奴婢馬上給您拿來。”
秦莞點點頭,這才朝著燕綏的屋子走去,聽了太后和太長公主的話,她想到了恭親王妃給她的那支木簪,當時沒問,可現在想起來,是不是是恭親王親手做的?如果恭親王是個會給母后做桃木梳的人,是個會給妻子做木簪的人,那他最后為何還要走上那條不歸之路?秦莞當然不會明白權力引來的惡念。
燕綏還在屋子里練字,小小的人站在矮凳之上,手腕懸的久了,微微有些發抖。
秦莞站在一旁看了片刻,燕綏本來極其專注,然而忽然感知到了秦莞的目光似的轉過了頭來,見秦莞站在門口,燕綏眼底一亮,然而他并沒有立刻走過來,而是繼續低頭寫完了剩下幾個字,這才放好了筆走下了矮凳,秦莞笑著迎過來,“現在越來越認真了,想不想要什么獎勵?”
燕綏眼巴巴望著秦莞,忽然道,“金雀兒回來了嗎?”
秦莞眼底微暗一下,繼續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大抵是在山里面安家了。”
燕綏也不覺失望,反倒像是放下了什么似的呼出了一口氣。
秦莞笑著道,“走,帶你去下棋去……”
燕綏聞言立刻高興了,臉上一片明快的欣喜,秦莞帶著他走向中庭,便看到岳凝正扶著燕澤坐在涼亭的沒人靠上說話,秦莞一笑,拉著燕綏進了亭子,陳嬤嬤已經將棋盤擺好了,岳凝笑道,“你不愿和太后娘娘對弈,倒是喜歡帶著九殿下玩。”
秦莞便道,“我也只能教教九殿下了……”
二人落座,秦莞果真細致的給燕綏講解起來,然而燕綏顯然對從前的下法根深蒂固,秦莞講了兩遍他都不是很懂,岳凝聽的但笑不語,燕澤道,“真是和燕離小時候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