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很快意識到不妥,她瞇眸看向身邊的嬤嬤,“你叫什么?在壽康宮何處當值?”
那嬤嬤低著頭,昏暗的宮燈映照之下,秦莞一時看不清她的容色,可秦莞發現了她肩膀忽然瑟縮了一下,那是畏懼和心虛的表現,秦莞眼皮一跳,心頭涼了一分,她很快反應道,“太后娘娘其實沒有病危吧?”
嬤嬤縮著肩膀快速的瞟了秦莞一眼,似乎因為秦莞發現被騙卻還能如此鎮定而驚訝,她點了點頭,語聲微顫的道,“奴婢……奴婢的確是壽康宮的宮人,此番,此番乃是受命而為,郡主……”
太后娘娘并沒有病危,這只是引她入宮的幌子……
秦莞心底竟然松了一口氣,隨即,她將攏在袖中的粉拳微微攥了起來。
她被帶入宮中,御林軍在此等候,這個宮里,有誰能下這樣的命令?有誰可以用壽康宮的腰牌行事?有誰能指使御林軍行事?答案不言而喻,一股子徹骨的冷意從秦莞腳底漫了上來。
這一對御林軍足有十人,秦莞看著他們越走越近,清亮的眸子漸漸盛滿了冷意。
挾制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根本用不到十個人,只是她被騙入宮中,而燕遲則在出門的時候遇到了趙禹,這是巧合還是早就安排好的?宮里等著她的是御林軍,那么外面等著燕遲的又是什么?
今日是她們的大婚之日,整個京城都矚目這場婚事,燕遲和她都想到了皇帝早已對睿王府生了戒備之心,可誰能想到皇帝竟然會迫不及待到這個地步!大婚當夜便亟不可待的動手!
若要讓一切不著痕跡,后日出城祭祖便是最好的機會,可很顯然,皇帝不會給他們任何機會。
他們在算皇帝的心思,皇帝只怕也在算他們的心思,知道燕遲將這場婚禮看的極重,便猜到婚禮之后燕遲必定不甘被制,于是就挑在了這樣一個晚上動手,秦莞心底慘笑了一下,她還是低估了帝王之心。
“郡主,陛下有意請您在宮中小住兩日,您的住處在西北苑。”
走到跟前的禁衛軍頭領秦莞并不是認識,可她聽到這話只瞇了瞇眸子,“如今我已是睿王妃,你的稱呼錯了。”
這禁衛軍統領眼底閃過了一絲微芒,秦莞身邊只帶著一個白櫻,她分明發現了情況不對,卻依舊身姿筆挺的站在這里,不慌不亂,還能糾正他的稱呼,他堂堂七尺大漢,心底也生出莫名的敬畏來。
頓了一下,他道,“王妃,請這邊走——”
秦莞看了一眼他指的方向,北苑,是和西邊壽康宮不同的方向,那是內宮最深處,也是最僻靜荒涼之地。
秦莞沒說話,沒抗爭,只沉默了一瞬便往這御林軍指的方向走去。
雪越來越大了,寒風呼嘯而過,卷起半空的雪沫打著璇兒落下來,秦莞手腳一陣陣的發冷,早先沐浴之后的暖意從內到外一掃而空,這是她的大婚之夜,如今卻變成了這般局面,她面上鎮定自若,可想到宮外的燕遲,想到皇帝對燕遲的殺意,到底忍不住心中一陣顫栗,狠狠的抿了抿唇角,秦莞眉目堅毅的走到了給她準備的一放宮苑。
這是北苑偏南的一處一進院落,在秦莞的印象之中,北苑幾乎全都是下等宮人住所,以及各種荒廢的冷宮,可秦莞進的這處院落卻還十分秀雅,已經是深夜,這處宮苑之中點著燈火,而剛才哄騙秦莞入宮的嬤嬤也跟著一起走了進來,那御林軍統領站在院門口道,“此處便是王妃的住處,里面一應起居用具準備齊全,時辰晚了,請您入內歇息。”
此人語氣平靜,這變相的囚禁,在他口中說的輕描淡寫,秦莞看都沒看此人一眼,抬步進了屋子。
正門一打開,暖意撲面而來,秦莞眼光銳利的掃過這屋子,發覺屋角放著兩個炭盆,秦莞走了進去,目光一轉,只見這屋子雖然有些陳舊,卻十分干凈,家具簡單,如那侍衛所言一應用具俱全。
秦莞進了門,白櫻跟著進來,轉頭看了一眼,那嬤嬤本還想進來,被白櫻一看,縮了縮脖子站在了門口。
白櫻一把將門合了上,門一關,一直強作鎮定的白櫻立刻露出幾分急慌。
“王妃,皇上這是何意?殿下在宮外是否會遇險?”
白櫻能這般問,心底自然有幾分猜測,只是到了這個時候,繞是她做燕遲的暗線出身,此刻也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