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是那般的沉定自若,一雙眸子更好似清潭一般,幾乎剎那間就能倒映出陸靜修的樣子,陸靜修本不覺得自己有多失禮,可這一瞬間,卻忽然有些心虛之感,竟然不敢和秦莞對視太久,連忙垂了眸子。
秦莞的眸子不僅清淺,更是清冷,陸靜修看的明明白白,秦莞看著他,和看陸博易之時無異,甚至,因為此前的緣故,還沒有看著陸博易時候來的溫文,陸靜修垂著腦袋,一時懊惱一時失落,竟然沒有答的上陸由心的話。
陸由心的眉頭便皺了起來,“你這孩子,問你話呢。”
秦莞在旁道,“姨母,若真是病了,也無礙的,我早前行醫,病者皆是一視同仁,只是不知五少爺何處不適?”
秦莞一開口,那撲面而來的生人勿近之感更叫陸靜修一陣心涼。
其實秦莞此刻和適才對陸博易說話之時并無太大的差別,可陸靜修就是感覺到了秦莞對他的漠然,他一時心痛手涼,心頭的熱望好似被一盆冷水潑下,連喉頭都有些發緊,半晌陸靜修才抬頭道,“我……我有些頭疼,身上還有些發冷……”
秦莞平靜的看著陸靜修,“可咳嗽?”
陸靜修心底一邊失落,一邊又努力的看著秦莞的眼睛,使足了力氣,想從她的目光之中找出關切來,然而看了半晌,陸靜修卻只在秦莞眼底看到平和沉定,他失望極了,屋子里明明暖意盎然,可他卻覺得手腳都開始發冷,搖了搖頭,陸靜修聲音都低了下去,“沒……沒有……”
秦莞打量了陸靜修一瞬,“五少爺面色如常,還不顯病狀,大抵是風寒初始,我給五少爺開個方子便可。”
陸由心覺得陸靜修有些怪異,聞言忙道,“開個方子足夠了,我好久沒聽到他得病了,他體格好,很快便能痊愈的。”
秦莞說著,拿了一旁的紙張,抬手便寫,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方子,不懂的人不覺什么,可懂的人卻能看出上面大都是溫補之藥,沒多時,秦莞便寫好了,抬手遞給茯苓道,“冷水下藥,三碗煎一碗,三餐之后服藥。”
茯苓拿著方子走到陸靜修跟前,“五少爺——”
秦莞說完便收回了目光,繼續看著陸博易的病況記錄,陸靜修卻有些癡癡的看著秦莞,茯苓眉頭一皺,“五少爺?”
陸靜修猛然回神,這才趕忙接了方子。
大夫看病,無論大小,總是要問脈的,可秦莞竟然未曾給他問脈。
陸靜修想不明白,只覺失望,或許他的樣子是真的不像病人,也或許是他說的病狀并不嚴重,更或者……陸靜修瞪大了眸子看著秦莞,難道說秦莞看破了他?!
這么想著,陸靜修背脊上瞬時出了冷汗,然而再看秦莞,她卻神色如常。
陸由心覺得此刻的陸靜修有些呆愣,便斥道,“行了行了,你回去吧,前次我給你叮囑的話你可記好了。”
這便是要陸靜修莫要泄露了秦莞的身份,陸靜修愣愣的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走出了內室。
看陸靜修失魂落魄的出來,陸靜韞趕忙迎了上來,“五哥?如何?”
說著一垂眸看到了陸靜修手中的方子,當即喜道,“咦!竟然真的給你看病了!”
陸靜修笑不出來,腳步沉重的朝門口走去,他每每和友人出門游歷的時候也不乏女子作伴,可他從未見過秦莞這樣的,他本懷著一腔熱情,可看到秦莞那清冷的目光,便什么也說不出來什么也不敢做了,秦莞只需要波瀾不驚的坐在那里,他心底便不知不覺生出一股子敬畏來,他不愿承認,可剛才那一瞬間,他竟然有些發怵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