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你這是怎么了?進去看病看的魂兒都沒了!”
陸靜修聽著這話長長的嘆了口氣,從前的他頂著陸氏三房嫡長子的名頭,在嵐州地界也算的上天之驕子,后來習武有所長,交朋結友如魚得水,就更是心高氣傲了,何曾有人讓他如此牽腸掛肚過?!
是,他沒有魂兒了,他的魂兒都留在了梧桐苑了……
陸靜修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方子,又覺得失落,又覺淡淡歡喜,至少這張紙是她拿過的,這些好看的簪花小楷是她寫的,他心中憐惜之感頓生,想了想,還是將方子疊好放在了衣袖之中。
……
……
陸靜修一走,秦莞便抬眸看了一眼入口處,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這位陸靜修年紀輕輕,倒也不算紈绔,至少家中生亂,他還知道回護陸氏,后來得知他的身份,他也顧全大局沒再鬧出亂子,自然是要比那位陸靜承好不少的,可是前次半路相候賠禮道歉的時候她便覺有些奇怪了,再加上后來送那一大束梅花,她心底更有些隱隱的詭異之感,陸靜修此人必定不笨,若他那自詡豪氣的性子,自然他們恩怨了結,便不會再生枝節,那束梅花實在是有些多余了,然而此前她并沒有想明白。
直到剛才,陸靜修的目光在這室內眾人的對比之下尤其顯得熱忱,她這才隱約感覺到了,當下有些哭笑不得。
秦莞不覺自己是傾國傾城足以叫人一見傾心,卻也想不通這位五少爺怎就對她另眼相看了,想不通,卻也不必去想,陸靜修與她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陸氏尋常子弟,她還不至于將心思落在他身上。
幸而陸由心治家頗嚴,往后她和陸靜修也不必再碰面,便少了許多麻煩,而陸靜修年不至二十,又是心高氣傲之輩,一時的欣賞喜歡又算得了什么,秦莞雖然論起來比陸靜修還要小一兩歲,可這會兒想到陸靜修其人,卻有種長輩看小孩子的失笑之感,孩童皆玩性頗重,便如同喜愛一件好玩好看的玩意兒,不過三兩日的功夫也就散了,陸靜修對她,只怕也是這般一時興致使然,雖然她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陸靜修是著了什么邪……
秦莞一瞬間心念百轉,繼而眉頭緊皺了起來。
比起陸靜修那莫名其妙的眼神,秦莞眼下心底只有陸博易的病。
陸由心從外面回來,見秦莞還在看那記錄,便上前低聲道,“莞兒?如何?”
秦莞抬起頭來,“姨母,不是十分樂觀。”
這話一出,陸由心心底便是咯噔一下,連忙坐在秦莞對面,剛才陸博易坐過的位置,然后道,“怎么?很嚴重了?你剛才說還能治……是不是……是不是安慰五哥的?”
秦莞搖頭,“倒也不是,只是五表叔這病已經日久,拖得太久,病邪已經入了肺腑,適才我問脈,按之弱如風中羽毛,浮之軟綿無力恍若游絲,這樣的脈象,已經是大兇之兆,唯一的安危便是五表叔如今還不至咳血的地步,肺腑還未至腐壞之地,而我擅長針經,或許施針之后能有所改善,而如果只是吃藥,怕是只能一個拖字了。”
陸由心聽著這話,當下便呆坐了住,“已經……這般嚴重了嗎?”
秦莞嘆氣,“如果早兩個月,或許能更好治一些,五表叔氣脈不但虛弱,還有心肺郁結之癥,應當是這兩個月礦難的事給他壓力頗大,如此之下,病情方才惡化的更快了些,如今再看,頗有些難了。”
陸由心猛地握緊了拳頭,對陸靜承的惱恨又浮了出來,“實在是可惡!自己作孽也就算了,如今還連累了這么多人!”
秦莞安撫的握了握陸由心的手,“姨母先寬心,這方子并不好開,五表叔如今體弱,已至難行之地,我的方子還是要溫補徐緩些,免得他受不住,至于施針,也要先用些補藥才可。”
陸由心忙道,“好好好,一切按你想的辦,我給他請了許多大夫了,他自己也找過好些大夫,若你說的,半年之前那些大夫都還能開方子,可兩個月之前開始,甚至有大夫推脫不來看診了,那時候我想到病情有些惡化了,可沒想到已經這么嚴重了,五哥自己只怕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