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扎營大半年,卻只有一個軍醫支應,可想而知徐子昂救了多少兵將。
秦莞本也對徐子昂的臭脾氣不甚在意,一聽這些內情,當下更有些動容,二人用了午膳,因明日便要出兵,燕遲又去了議事帳,秦莞則也帶著白櫻去了藥帳。
一進藥帳,秦莞便看到徐子昂在切藥,秦莞便笑道,“徐大夫下午吩咐我做什么呢?”
徐子昂一臉面無表情的看了秦莞一瞬,忽而拿著手里的刀朝著秦莞走來,秦莞本來以為她一問徐子昂會毫不客氣的吼著吩咐她,卻全沒想到徐子昂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面上沒有表情,一雙眸子的情緒卻有些復雜,且直直的盯著秦莞,和早上判若兩人,秦莞莫名覺得心底有些發毛……
眼看著徐子昂拿著刀越走越近,且神情詭異,站在一邊的白櫻立刻就要上前阻攔,然而她剛跨出一步,走到秦莞身前三步的徐子昂卻“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這一跪,可謂是讓秦莞和白櫻幾個驚呆了。
徐子昂看著秦莞,顫顫巍巍的道,“王……王妃……小人不知王妃身份,實在是有罪……”
秦莞驚訝過后幾乎忍不住想笑,可見徐子昂似乎真的害怕,便忍笑問,“你可知錯?”
徐子昂深深的垂了腦袋,“小人知錯……”
“錯在何處?”
“小人錯在……不該那般態度對王妃,也不該指使王妃,小人錯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
早上見徐子昂脾氣火爆,秦莞下意識覺得徐子昂乃是氣節高遠之人,萬萬沒想到知道了秦莞身份之后,他竟然是這個樣子,秦莞一時哭笑不得,看白櫻,白櫻也笑了起來。
秦莞輕咳了一聲,“徐大夫,你還是像早上那般我比較習慣,起來吧,地上涼。”
徐子昂抬頭看了秦莞一眼,又上下打量了兩瞬,這才囁喏的站了起來,“小人眼拙,小人沒有看出來您的身份,小人一定悔過……”
秦莞失笑不已,“好了徐大夫,沒關系的,我不會放在心上,我看你面色便知你幾日沒睡了,如此心煩氣躁也是正常的,徐大夫,不如你將這里交給我,好好休息一下?”
徐子昂哪里敢,拿著刀連連擺手,秦莞見狀只好嘆氣,“那算了,那我現在應該做什么?”
徐子昂連忙搖頭,“王妃什么都不用做,這里也都忙完了……”
秦莞挑眉,轉眼一看,打算繼續去切草藥,誰知剛走到案前,徐子昂連忙將草藥一收,“不不不,王妃金尊玉貴,不必做這些。”
秦莞訝異的看著徐子昂,“徐大夫,你不似那般諂媚之人啊,我本就懂醫,也是真心想幫忙,你不必如此。”
徐子昂被秦莞兩句話說的面色一紅,當下低頭縮肩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秦莞見狀越發詫異了,“徐大夫?你這是何意……”
徐子昂抬眸又看了秦莞一瞬,好似下了決心似的道,“殿下是小人的大恩人,小人怎能讓您做這些!”
“恩人?”秦莞很是莫名。
徐子昂忙道,“五年之前,小人一家在從西臨去定州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是殿下和楚將軍救了小人,之后殿下還讓楚將軍一行將小人一家老小送回了定州,此等大恩,小人沒齒難忘。”
秦莞聽得驚訝無比,“他……救了你們?”
秦莞腦子里忽然豁然開朗,徐子昂放著定州的藥鋪不要,偏偏過來做軍醫,原來緣故在這里。
徐子昂不住地點頭,“是,小人一家老小有十幾口人,那日差點喪命在山匪刀下,若非殿下,小人就算不死,如今也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因此去歲楚將軍給小人去信問能不能找幾個大夫做軍醫的時候,小人自己便來了,因害怕旁人不信我,楚將軍才說小人是他的遠房親戚。”
秦莞全明白了,當下心底生出一股暖流來,原來沒有那般多的大義凜然,這些,不過是燕遲施下的恩德如今有了回報罷了,而這些,若是不來朔西,她只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便是燕遲自己只怕都忘了。
這偌大的朔西高原,是他第二處故土,也有千千萬萬敬仰他也需要他護佑的人。
秦莞眸子亮晶晶的,恨不得現在就回主帳去抱抱她的夫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