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涵本就心慌神懼,一聽這話,更覺喉嚨腥甜又涌了上來。
“母后!那若是有人要奪哥哥的皇位呢?”
太后恍恍惚惚的蹙眉,“那……那便是有違天道,要遭天譴的。”
燕涵一顆心急跳了一下,一時有些頹敗的跌坐在了床榻邊上,看著太后一臉茫然的樣子,燕涵一時苦笑,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會想著來見太后,莫說太后已病入膏肓人事不知,便尚且清醒著,又有何用?
見燕涵不再說話,太后口中又喃喃著什么,燕涵凝神去聽,卻見太后口中說著“太子之位乃是國本,不可動搖”之語,又說“你饒了他們吧,你弟弟只是一時走了歪路”之語……
燕涵聽的心神俱震,一時僵在了太后床邊。
二十年前,他被從風雷嶺救回來之后,先帝過世,他在傷病之中繼承了皇位。
那個時候的太后便是如此向他求情,求他饒了恭親王府一眾親眷和傅氏的稚兒。
他留下了恭王妃和燕離,其他人,卻一個都不曾手軟。
他不敢讓任何人看出一丁點的猶疑,要做便要做到最絕,如此才可真的將燕淮的面具戴起來。
想起這些,燕涵猛地打了個激靈,他一下子回過神來,立刻便站了起來。
二十年,他在這個位置上苦苦熬了二十年,二十年的功績皆是燕淮的,現如今,卻要如此被趕下帝位?
燕涵搖了搖頭,那怎么可以?!
他戴了二十年的面具,戴到了取不下來,可他卻有自己的血脈。
這大周的帝位,應該落在他的血脈手中,如此才不負他這二十來年的辛勞。
而那罪己詔上,不過留著燕淮的名字罷了。
燕涵忽然笑了,為什么他沒有想到這一點,罪己詔又如何?
這念頭一出,燕涵忽而也不需要和太后說什么了,他腳步虛浮的朝外走出來,一出殿門,便看到袁慶和燕澤都在外面,對上二人擔憂的目光,燕涵如釋重負的道,“朕答應燕遲的條件!”
燕澤有些驚訝,燕涵咳了兩聲道,“為了大周的安寧,朕答應他了!”
說著,燕涵轉身看向了燕綏。
燕綏被他一看,莫名的縮了縮肩膀。
燕涵卻扯了扯唇角,蹲下來,面上少有的親和,“綏兒,你害怕嗎?”
燕綏面露疑惑,“兒臣……兒臣怕什么?”
“燕遲領著大軍兵臨城下,你怕嗎?”
燕綏想搖頭,可看著燕綏的目光,卻又點頭,“有,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