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三川口之戰,就是劉平的一萬多因黨項人的計策而來回奔波了數日的疲兵,對上李元昊親領的十萬養精蓄銳的黨項大軍。雖然上了敵人的當,只能怨自己蠢,怪不得敵人狡猾。但以兩軍決戰的兵力之懸殊,尚且在三川口廝殺了近兩日方才結束,其中劉平還能立寨防守。黨項戰力如此,也怨不得許多西軍將領對當年的失敗耿耿于懷。
如果在公平的情況下,以同樣的兵力正面相抗,不論是野戰還是城池攻防,宋軍失敗的戰斗其實并不多。以少敵多,將西賊趕跑的情況,也絕不少見。而現在,不過是兩千對一萬罷了。而且作為誘餌的一千西賊,已經給張守約他穩當當的吃到了肚子里,沒能遂了黨項人前后夾擊的美夢。
“還有得打!”張老都監很肯定的想著。如果能再拖一拖,伏羌城和山對面雞川寨的援軍應該就到了,那時便是宋軍前后夾擊西賊了。
只是援軍現在并沒有到,西賊已經開始準備攻擊,而初升的旭日正從黨項人的背后照來。位于西側的宋軍,便必須同時應付敵人和陽光的挑戰。天時地利人和,三樣丟了兩樣。張守約想來想去,他也只能與西賊比拼一下人和了。
心中諸多的盤算,一個接一個騰起,繼而便一個接一個被否去,到最后,留在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名字:“王君萬!”
“末將在!”
就在張守約身側十幾步外,一名高大英俊的軍官應聲從馬上跳下,靈活的動作并沒有受到一身重鎧的影響。他在張守約馬前單膝跪倒:“請都監吩咐!”
張守約抬起有些沉重的右臂,指著前方浩蕩如淵海的敵陣,“你帶本部兵馬,去沖上一沖。”語氣平淡得就像讓王君萬去街上打壺酒,買個菜。
“沖”王君萬疑惑的抬頭。
昏花的老眼,在一瞬間變得銳利如刺,張守約的眼神恢復了年輕時代的精悍,他厲聲問道:“你敢……還是不敢!”
王君萬長著一對略顯秀氣的鳳眼,相貌端正,白皙的皮膚讓他完全不像一名整日里風吹日曬的軍漢。但正是這位俊秀得過了頭、不到三十歲的青年,身上鎧甲和袍服還透著斑斑血漬,這是他之前帶隊殲滅西賊誘餌而染上的印跡。
王君萬聽到張守約的反問,霍然站立。鳳眼剔起,面皮泛紅,扶著腰間刀柄,怒聲吼著回道:“有何不敢!”
他一陣風的回身上馬,拔起插在地上的丈許長槍,在頭頂用力一晃。槍刃破風的嘯叫一下吸引了麾下將士的目光,他吼聲如雷:“兒郎們!跟俺殺過去!”
王君萬作為一名騎軍指揮使,指揮著四百騎兵,官階僅是為無品級的殿侍,距離從九品的三班借職,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可看他帶兵沖陣的模樣,卻是百戰名將才有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