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約今天也出來送王韶,他看著郭逵在前面踱著步子,也不知他什么時候能走到城門下,便沒興趣跟著做傻瓜——他的身份也不懼郭逵能把他怎么樣——便在路邊找了間小酒店坐下來。李信就跟在他旁邊,張守約讓店家送了點酒菜,李信便幫著斟酒,侍候他吃喝起來。
張守約蘸著醋,吃了兩塊白切羊肉。用筷尖指了指已經走了老遠的隊伍,問著李信:“你那表弟是怎么回事,怎么跟郭仲通搭上了”
李信茫然無知,搖著頭:“小人不知。”
張守約不滿的瞟了李信一眼。他這個親信從來都是都是話不多,凡事絕不多說多問,守口如瓶,張守約也是看上了他這個性子,才把他從王韶處要來。就是因為李信可靠穩重,要不然張守約也不會才幾個月功夫,就這么信任他,把他留在身邊做親衛。
但現在連表兄弟的事都推說不知,不管是不曾問過,還是明知卻不說,都讓張守約有些不高興,也有點懷疑李信是不是因為到現在還沒有官身,而在鬧脾氣。
他便又指著遠處的人群,很直率的試探道:“以李信你的武藝才干,還有跟韓玉昆的關系,王舜臣的位置本應該是你的。”
“命數而已,各自憑緣。”李信信佛,對自己的失意并沒有半點怨言。
張守約在李信臉上沒有看到半點虛偽,看起來倒是真的不在意。這讓他感到有些愧疚來,道:“再等一陣,到了月,西賊肯定坐不住的。到時放你出去掙個功勞,省得外人說跟著我還不如跟著王韶。”
“謝鈐轄提拔。”李信跪下謝過,卻依然不多說一字。
“你呀,就是這點太過了。”張守約搖了搖頭,又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韓岡則是跟著郭逵走了一陣,送別的地方不過是東門外一里多地,走了幾步,城門就在眼前。
郭逵這時停住腳,抬頭眼定定的城門上的門額。過了一陣,他突然開口相問:“玉昆,你在秦州多久了”
“下官自出生就在秦州,就跟下官的年紀一樣,已有二十年了。”
“二十歲就已經靠天子特旨得了差遣,又立下了這么多功勞,”郭逵淡淡笑了笑,側頭看了韓岡一眼,“玉昆你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韓岡躬身遜謝:“太尉過譽了,下官愧不敢當。”
郭逵仿佛沒聽見韓岡的謙辭,像是在對韓岡說話,又像是自言自語:“二十歲就成了軍事判官,而且是半年時間就從判司簿尉升到了初等職官,這速度的確是很快了。想本帥二十歲時,才不過個三班奉職,而且還是靠著父兄的余蔭,不比玉昆你雙手掙來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