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輕笑了起來,“總管和都監能得軍心也不是沒來由的。”他指了指周圍士兵們,“都知可以問一問他們,究竟為什么能坐得如此安穩。”
“難道有什么緣故不成”王中正有些好奇,在周邊的人群中隨便挑了一名看起來很老實的年輕士兵,讓親兵把他招過來問話。
年輕士兵看起來被王中正的召喚嚇了一跳,到了面前,便跪下來連連叩頭。
“好了,別做磕頭蟲了!”種樸不耐煩的把他叫起來,“王都知要問你話,站好回話就是!”
年輕士兵束手恭立,等著訓示。
王中正便把他心中的疑問道了出來。
年輕士兵身上的膽怯不見了,一昂脖子,很驕傲的說著:“為什么要怕!俺們本來就是贏的,打得黨項狗屁滾尿流。就是廣銳軍那些賊子造反了,要不然哪輪得到黨項狗追俺們。現在雖然是退出羅兀城了,但張老太尉要帶俺們殺一個回馬槍,再掙些功勞,俺們心里也快活。順便還能出口怨氣,讓梁乙埋知道俺們官軍的厲害!”
“說得好!就該讓西賊知道皇宋官軍的厲害!”王中正鼓掌贊了兩句,便讓親衛拿了錢賞了年輕的士兵。看著他歡天喜地的磕頭離開,回過頭來,王中正卻是不無猶疑的責問韓岡道:“怎么這等軍情都說與卒伍!”
“為了取信于人!不信人,如何讓人信”韓岡向著王中正解釋著:“為將五德——智信仁勇嚴。要想軍心穩定,‘信’是關鍵。圣人亦有言及與此,足兵足食,卻皆不如一個‘信’字。”
種樸在旁幫韓岡敲邊鼓:“先祖父當年自清澗移知環州,曾與一尚未歸順朝廷的蕃部族酋約時造訪。不過到了約定的那一天,卻天降暴雪。那名族酋以為先祖父肯定來不了的,便躺在帳里睡覺,誰想到卻被冒雪而至的先祖父一腳給踢起來了。自此之后,他便舉族歸附于朝廷,聽候使喚,全無半絲異心。”
“可是牛奴訛之事!”種世衡的一諾千金、言出如山的名聲,王中正也聽說過。種樸只提個頭,他就立刻記了起來。
種樸點著頭:“正是其人!”
“正是因為一個‘信’字,所以種公雖已仙去,可遺澤猶在關西。”韓岡說著。
如果不是對將領們的信賴,相信高永能為首的將領不會拋棄他們,在黑夜中,當西賊追上來的時候,身邊的這群士卒恐怕就會潰不成軍。而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的等著反擊敵軍的追殺。
王中正深有感觸,沉沉的點著頭。
一通急促的鼓聲,忽而隨著北方的夜風傳來,安穩的營地內,頓時響起了一片兵甲交鳴。
種樸當即跳起,眼望著北方的深黯,王中正也急急忙忙的扶著膝蓋站起。
韓岡卻是一口把手上的熱酒喝干,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甲胄,很沉穩的說著:“終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