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雍年過四旬方娶妻,生兒子更晚。雖說邵雍已經年近六旬,但長子伯溫也不過十五六歲。
邵伯溫一揚脖子,不服氣的道:“所謂‘靡不有初,鮮克有終。’如今雖是謙抑,日后未必還能如此。孩兒聽說韓岡近于新黨,又奔走于王介甫門下。非此,如何得以幸進”
邵雍一聽就覺得不對勁了,立刻問道:“這話是哪里聽來的”
“只聽著外面都這么說。”
“此時妒其得用的非毀之言。韓岡能出人頭地,那是他用心國事,另外自有他的緣法在。”邵雍看著兒子點頭稱是,但神態中人不是如何信服,無奈的搖頭。他暮年得子,兒子讀書也算用功,打是舍不得打的,只能板起臉來,道:“年節前,你且在家安心讀書,勿要再往外去,更不要多言妄語!”
‘富家也要少去。’邵雍卻沒把最后一句說出口。
邵雍并不算敵視新法,雖不認同,但也不會強烈抵觸,算是溫和派,至少不會像舊黨的司馬光、文彥博那般仿佛不共戴天的性格。也不會如富弼那般,一聽到新法就皺眉頭。
前次李中師【不是李師中】知洛陽河南府,推行新法時,上門考訂富家的戶等,并逼著富弼與普通的富民一樣,繳納免役法所規定的免行錢。
富弼三朝元老,新法要錢要到他的頭上,這個面子就丟得大了,沒聽說相州知州敢收韓家的免行錢。富弼本人倒也罷了,年紀大,也算看得開,也就上書抱怨了一通。但富家的兒孫沒有這個氣量,私下里將王安石和李中師銜之入骨。
尤其是最近讓王安石得賜玉帶、徹底坐穩相位的王韶,以及熙河路的一眾官員,在富家子弟嘴里,都沒有一句好話。
“我邵家乃是詩書傳家,舊年更是隱與鄉里,不欲與外人結交。豈料因緣際會,方來到這洛陽城。承蒙幾個相公不棄,多有親近。但你父我究竟還是個白身,與官宦人家走得太近,可就會忘了自己站在哪里。”
邵伯溫被父親說得臉色發白,不是因為羞愧,而是暗恨著。回想起來,富弼的幾個孫輩,與自己交往的過程中,的確沒有太多的尊重。的確,宰相家的子弟,豈會真的看重自己。
他更是無法理解,以父親的大才,為何不出來做官
若父親真要有個官身,他邵伯溫日后豈會輸于哪灌園小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