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武抬頭遠望長空,一副看開了的表情:“成也罷,敗也罷。到了這個時候,再想著也是無用。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也是強求不來。”
韓岡搖頭,看起來慕容武大概是已經放棄了。而周圍的考生,偶爾也有幾個是跟他一樣的想法,看開了一切。但大多數都是緊張萬分,神色繃得很緊。
當然,充滿了自信或是自負的考生,也同樣是有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這時從旁邊擦身而過,瞥了韓岡一眼就向前走去。舉步徐緩,氣定神閑的模樣給了韓岡很深的印象。
前面一群人看起來正等著他,隔著老遠便揚起手叫了一聲:“致遠賢弟,你可來遲了。”
年輕人拱了拱手,笑著致歉:“葉濤來遲,諸位兄長勿怪!”
看眾人圍上來的模樣,雖然他年紀最幼,卻是這幾人中的核心。
跟幾位朋友見禮過后,葉濤回頭望著自己方才走過來的方向,“那一位就是韓岡吧”
“就是那個灌園子!”幾人一齊點著頭。
雖然韓岡并沒有像另幾個鎖廳的官員一樣,穿著一身的官服。但認得他還是有著不少,當他來到國子監門前之后,認識他的人暗暗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他的身份便立刻傳了開去。
“果然是貴人氣派,一點也不見擔心呢……”葉濤看了韓岡兩眼,便收回視線,哈哈笑著,“小弟這兩夜可都是沒有睡好覺,若能有韓玉昆一半的氣度,那就能安枕了。”
“宰相之婿,當然不會睡不好。”一人冷笑著,眼中滿是嫉恨,“看看主考的那幾位,哪一個跟王相公沒有關系!”
另一人憤憤不平的附和著:“誰說不是!呂惠卿、曾布、鄧綰、鄧潤甫都在王安石門下奔走,現在韓岡來應考,當然少不了他的一個進士!”
“何必如此。”葉濤吊著眼斜睨著韓岡。“若是曾、呂之輩真敢徇私,登聞鼓院就在不遠處。擊鼓叩闕,徐士廉能做的,到時候我們一樣也能做!”
大宋朝的文人膽子不大,上陣時,嚇得腿軟腳軟絕不鮮見。但要是爭名奪利,卻沒有一個肯輸人。葉濤說得狂妄,他周圍的人仍紛紛點頭應是。
叩闕又如何
歐陽修舊年主持嘉佑二年科舉,排斥當時所流行的險怪奇澀的太學體,以平實暢達取士。以他的文名和權威,照樣被落第的士子圍著責罵。
何況葉濤所說的徐士廉,他可就是靠著敲著那登聞鼓,硬掙來了一個進士的身份。
太祖皇帝之時,進士科舉試并沒有殿試,禮部試便是最后一道關卡。到了開寶六年,李昉知貢舉,所選進士不孚眾望,而徐士廉擊登聞鼓,控訴其‘用情取舍’。最后宋太祖趙匡胤下令由他自己來考核舉人,從此以后便有了殿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