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岡本無才學,能遽得進用不過是因緣際會而已,聽說他連詩都不會做,看著今科改詩賦為經義,才趕過來應考。”
“也不能這么說,方才小弟正好聽到了他吟了兩句。”葉濤說著,就將方才路過韓岡身邊時,聽到兩句詩給念了出來。
眾人各自默念了兩遍,皆盡搖頭,“只有兩句而已,不見全篇,也看不出好壞。”
其中一人又道:“念著倒是平平,畫出來就有些味道了。”
葉濤笑道:“公長既然這么說,那就沒錯了。若以丹青取士,這五千人中,公長你當能拿個頭名。”
“難比上一科的李公麟。”公長自謙一句,又仰頭笑了起來,“不過若以澆菜種地為科目,狀元不用考就能定下了。”
幾人登時哈哈大笑,惹得周圍考生皆盡側目,連韓岡、慕容武都望了過去,暗暗搖頭。
隨著幾聲鑼響,國子監大門終于被打開。兩名監門官——虞部郎中胡淮,職方員外郎穆珣威嚴肅重的帶著一群兵丁走了出來。擁擠的人群漸漸的安靜了下來,葉濤諸人也都收斂了狂態,聽著胡淮和穆珣的指揮,斂容正色的排起了隊。
幾千人在國子監門前慢慢的向前挪動,漸漸匯入考場之中。
太陽終于出來了,藍紫色的天幕被漫天的紅光所取代,依然是個大晴天。
自從韓岡上京,這段時間以來還都是好天氣,今天也沒有例外。天氣好,應考的心情也便好了起來。
門后的照壁上,貼著布告,注明不同地域、不同來路的貢生,在什么地方考試,又安排著吏人來引導。考生人數雖眾,卻一點也不見混亂。同鄉的貢生之間要互相作保,考試的地方也在一起。而韓岡這樣的鎖廳舉人,則是與他其他參加考試的官員一起,被分在一間偏殿。
不過進門后,貢生們并不是立刻分流去各自的考試地點,而是被引到文廟大殿之前的廣場上。
知貢舉曾布,同知貢舉呂惠卿、鄧綰、鄧潤甫,領著其下一眾考官,立于大殿之前。祭拜大殿中所供奉的至圣先師,是開考之前,必須走過的流程。
聽著贊禮官的口令,與數千人一起拜倒,屏聲靜息的向著‘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的孔圣人叩拜。
一拜,再拜。
緊張、期待,各種各樣的雜亂思緒,在一拜一起之間,為之一掃而空。
當韓岡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已是心如止水,再沒有一絲雜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