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澪來說,與旁人同床共枕是一種非常新奇的體驗。
付喪神的身體既柔軟又溫暖,他貼在對方的懷中,正好能聽到跳動的心音,像是合著某種韻律般、帶來催人欲睡的安心感。
與曾經的虛無不同,現在于他手中,確實觸碰到了真實的溫度。
其實這次被徹底解放,從實驗用的箱體中喚醒之前,他并不是一直處于沉睡狀態。因為龐大的數據庫在擴充過程中,經常會刺痛他,所以有很多次,他曾清醒的發現自己正處于廣袤無垠的黑暗中。
那是一個除了他之外,沒有任何人或者事物存在的世界,用虛無一詞來形容正合適。
他并不會感到害怕,只是難以忍受死亡一般的寂寥,沒有光線、聲音,也無法移動,甚至沒辦法確認自己是否還“活著”。
但意識卻過分鮮明,在數據庫頻繁閃爍的痛感中提醒——他以這樣的方式“活著”,并且需要長久的“活下去”,必須在不知盡頭的時間里等待,然后迎來最終的結局。
所幸每次醒來的時間不長,他干干凈凈的“大腦”又近乎純白,連簡單的思考也做不到,于是很快就會再次陷入沉眠。
不過在那里所感知到的冰冷卻長久的印刻在意識中,令他本能的想去尋找溫暖之所,好借此逃離記憶中最為難熬的部分。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能一眼看出山姥切的想法,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姑且可以算作是同病相憐吧。
也因此,更會被彼此吸引,更適合抱團取暖。
貼近對方的那側臉頰,很快被染上足夠舒適的溫度。他原本亢奮著的心情,沒多久就像是被人仔細梳理過的毛發一般,變得格外溫順服帖,很快就在打刀青年規律起伏的胸口上陷入了深眠。
而最先提出要睡覺的山姥切,此刻反而難以入眠,等感覺到順利哄睡了審神者之后,才睜開眼,望著不遠處的墻壁發呆。
——他們不會要保持這種親密的姿勢,睡滿一整晚吧……之前沒考慮過這種問題,現在這樣,到底該如何是好……?
不管是把胳膊抽回來,還是把人類悄悄推過去一點,都極有可能會驚醒對方。想到要面對審神者充滿疑惑的視線,他就決定,還是等對方晚上睡姿不良的自己滾出去為好。
可出乎意料的是,年輕人類睡起覺來,與白日里活蹦亂跳的姿態呈現出兩種極端,顯得過分安寧了些。別說是滾來滾去,就連換個姿勢的意思都沒有,持續的蜷縮在他的懷抱中不動。
如果忽略因為害羞而引起的不適感,他覺得,這一夜過得比往日里還要更快些。
他不知道自己睡沒睡著,總之意識好像一直處于清醒狀態,能清晰的感知到附近的風吹草動。
“嘎吱、嘎吱——”
門外傳來地板被踩踏的聲音,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聽起來略微有些刺耳。但外面的人明顯是放慢了腳步,平日里幾步就能走完的距離,硬是磨蹭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