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物件之后,徐江南閑來無事又睡不著便同小時候一樣跑到先生房間上面靠著瓦檐看月亮。
先生的房間很是簡樸,一張舊梨木桌子正對房門,左側是臥榻,右側是梨木書桌,透過先生窗戶的零星燈光,徐江南知道先生可能又在寫一些東西,每次徐江南想偷偷摸摸看看,就被先生拿紙張遮掩住。同徐江南曾經旁敲側擊過先生姓名一樣,先生笑著回應徐江南,“該知道的時候你不問你也會知道。”
四年前也是這種情景,徐江南替小煙雨打抱不平問李先生為什么要把小煙雨送到春煙坊去。春煙坊在城南風花雪月地,清倌人與士子云集的地方。但是只要是城南出來的女子,哪個又是真的“清”倌人呢城北再貧苦的良家也都瞧不起城南的女子,遇見之后都會避如蛇蝎,背后指指點點暗罵一聲只會勾引男人的騷狐貍。
先生卻是笑意盈盈理直氣壯道“我能教煙雨什么弈局九歲那年她就可以與我撤了棋墩手談,稍遜二目之后,手法就偏向無理,羚羊掛角臻至大成之后又喜歡用王者之師乘勝追擊,那妮子得理不饒人阿。”
徐江南聞言卻是面紅耳赤了起來,那幾次盲弈徐江南雖說算不上從中作梗,但實打實卻有過暗里支招的作倀勾當。底氣不足地疑惑問道“在那里又能學成什么”
先生卻是正襟危坐,臉上笑意更甚。“禍國殃民吶。”
事后先生喚了小煙雨進去,徐江南再不濟也是對小煙雨的性子摸的八九不離十。小煙雨哪里是個會說出拒絕的女子,連寫個否字,都是千依百順般的低眉順眼。只不過出來便開心不小,期間說了什么徐江南也不得而知。問了小煙雨,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小煙雨眼波流轉,咬了咬纖薄嘴唇,卻破天荒地搖了搖頭。
事情就此板上釘釘之后,徐江南才發現,反而是自己這個局外人成了多事之人。
第二日,徐江南牽著紅鳴馬到了春煙坊才發現煙雨沒在,差點還被當做偷雞摸狗想占姑娘的登徒子亂棍打出,還好當初接收煙雨的老媽媽眼尖,驅散了門徒,這才讓徐江南幸免于難。
徐江南尷尬一笑,謝過輕搖花扇的老鴇。
雖然被眉角亂象橫生的皺紋出賣了年紀,但姿態猶存的老媽媽也不敢像同其它客人一般開葷腔。早在多年之前,第一次見到徐江南的時候,自家的樓主也是客客氣氣,對他喜愛有加。她可是久經世事的老江湖。笑顏依舊,卻正經許多,搖了搖寫有各種陽春白露詩句的花扇,輕聲恭敬道了句哪里哪里。
徐江南似乎也不想多加寒暄。
從風韻猶存的老媽媽那得知煙雨這幾日大清早便吩咐人租了輛馬車向城南方向離開。徐江南大致猜到了估計是煙雨收到了他和先生即將返程的書信。估摸日子也就這段時間,便去城南那邊等了。
徐江南拱手再次謝過便騎馬離開。
老媽媽也見狀也不加言語,轉身便換了副笑容,搖著花扇迎上從閣樓上一手扶著樓梯搖搖而下的公子哥,“嗤笑”一聲到“誒,墨公子,昨夜可舒服了那兩位可是還未出閣的雛兒,公子也不懂得憐惜一下”
還在樓梯上的瘦弱公子聞言,身體一震,整了整衣襟,氣血不足而面色蒼白的臉上卻是笑意漣漣,從衣袖內摸處一錠銀子,毫不猶豫扔了下去。“蘇媽媽,這是賞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