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瞧著他的落寞神色,倒也不說話,趕車前行,本想著他等會就會離開了,可是這等會的時間有些長,一下便是好半載。
李先生期間倒是夢囈一句,無情便是有情。也不知在說誰。
而衛澈此后倒是放浪形骸了許多,徐江南自然不知道,還以為是本性所致,也陪著做了許多勾心荒唐的事。
天臺山下,衛澈莫名想起那個聽他隨意編裁出來的小騙局也是深信不疑林小娘子,摸了摸別在腰間的劣質玉佩,也是笑容滿面。只是想著回去要面對另外一個女人,一個與他青梅竹馬又安靜到只要看著他就心滿意足的書香女子,郎才女貌下兩人長輩都是看好這段姻緣。雖說衛澈又是衛家長房單傳,受盡寵溺,可是這門親事是最疼他的老祖宗拍板敲定的。
當時衛澈仗著寵眷,朝老祖宗說這件事的時候。原本行動遲緩的和藹老祖宗不知怎么滴就利索的捏著他耳垂,略帶怒氣罵道“程雨蝶那妮子怎么了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要出身有出身,又知書達理,哪點不好”
衛澈聞言滿臉無奈,低著頭囁嚅道“老祖宗,可是,一想到同床共枕,孫兒就渾身不自在。”
衛老太公松開手,拄起旁邊雕龍畫鳳的青檀木拐,衛澈立馬乖巧的躬身上去,攙扶住老祖宗等站穩之后,衛老太公意衛澈松開手,望了望千百年衛家祠堂,開誠布公說道“澈兒,老祖宗知道這事為難你,但衛家怎么也是個世家基業,你爹是個白首窮經的書生,靠那些嘲風弄月的詩文圣言能撐起來衛家居安思危的道理都不懂,狗屁個書生,要不是你二叔還有點威懾,這衛家早就分崩離析了,就算是如今的狀況也是魚質龍文,還是如今這種江河日下,偌大的衛家遲早被人蠶食殆盡,皇家還能二世而終,老祖宗好不容易傳下來的基業不能毀在這里。你同你爹一樣的性子,喜歡清談酒宴,就算道家靈藥吃了那么多也不就個是五品,等娶了雨蝶過門,自然會讓你三年入朝堂,見見京官的氣度。”說道此處,頓了頓,轉身瞧見孫兒還是不解的模樣,聲音堅定鏗鏘道“萬事好商量,唯獨此事,就這么定了”
原本他也不懂,畢竟不是當家的不知柴米油鹽貴,只是覺得老祖宗不疼他了。依著性子玩了一招,在程家送上程雨蝶生辰八字議親當天,衛澈第一次在青樓藝館花天酒地,徹夜未歸。他的老頭子知道了之后當時就火冒三丈,轉身就要取那棍棒敲斷這混賬子的腿腳,只是被老祖宗截了下來,不了了之。
連他那個刁蠻無理在衛城出了名的妹妹都看不下去,對他好一陣責怪。而身旁溫良如玉的女子只是咬著紅唇,低眉順眼道“衛家哥哥,下次去那風花雪月地的時候可能讓雨蝶知道,卻還能替你瞞過伯父。”
衛月扶額離開。這個幾乎百分百要入衛家的做她嫂子的女子擺明是被她哥吃定了的姿態,她還能做什么
衛澈卻是任性出逃,只是這些年頭下來,反倒是有所領悟。衛家傳承這么多年,家大業大,自然有人眼紅。而如今的家主,也就是衛澈的爹,是個喜文不喜武的文弱書生,一心只讀圣賢書。而二叔又是個癡迷武道的使劍瘋子,無兒無女的。
立于天下頂端的世家到了他這一輩竟然是罕見的單傳,不然總不可能讓他妹妹來當家作主吧,名不正言不順那不得笑掉天下人的大牙
這千年基業一肩挑的重擔還是得他來抗,像他這種不食人間煙火十數載的公子,哪里知道入不敷出的道理,多個性情溫婉行事有理有據內宅夫人,怎么也能給這千年基業平添上多年光景。
只是此番又不得不回去,老祖宗大壽,這個做孫子哪怕有天大的理由,也得頷首奉上杯茶水。
至于那個像詩經一般宛在水中央的女子,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衛澈一時間思緒亂飛,也顧不上其它,就這么生生的撞到眼前跳著竹擔的壯漢。壯漢順聲倒地,竹筐一頓噼里啪啦,壯碩男子頭也不看竹筐什物,起來就緊緊抓住衛澈衣頸,怒聲道“小子,你得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