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風了。
夜知冬站起身子,看了看天色,手上的闊劍卻一點不留情面的刺了下去,鮮血涌了一臉。
天上驚雷掠過,開始下雨了。
夜知冬提著金子罵罵咧咧離開。“真是個閹人,身上抹那么多香料,血還是那么的騷,死太監還要騎馬,就不嫌下面膈應的慌”
在夜知冬離開之后,躲在官道大樹后面的紅娘,一臉驚恐難以置信的樣子。這個喜錢她不要了,眼神呆滯往家走去,天上的雨落到臉上,滑了下去,竟然出現了條溝壑。
后來,在說書人的嘴里聽到,這家茶館就此不再開門,掌柜杳無音信。
再后來,又過了十多年,一位提刀的大俠過來,重新接手了這家茶館。
雨下了很久,一直連續到半夜都沒有停下來,不過聲勢委實小了些許,夜知冬渾身濕透,雨水順著兩鬢滑下。他坐在常坐的小山包上,做著他經常做的事,喝酒看星星。可能他也聽說過人死之后會在天上多出來一顆星宿。他也在找,不過同徐江南找的不一樣。
今天這次毒殺就是他原本策劃好的。他性子不同蘇楚,他會計劃,會給自己退路。能殺了畫冊上的人自然是最好,殺不了,這太監就必須得死。收了錢不收命怎么能行那個茶水里被他下了毒,自己嘴里含著自配的解藥,所以喝了茶,他沒事,老太監有事。
至于蘇楚的下落,枯槁人出現的第一時間,他已經知道了大概,天下間,能吩咐太監做事的只有皇家金陵城。
對于蘇楚是怎么跟皇家扯上關系的,或者他走了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他也不想知道,知道那個人可能在金陵就對了。
等到夜深人靜,夜知冬將未喝完的酒裝進了隨身攜帶的酒葫蘆,從包裹好的金子里隨意拿了塊放到懷里,其余的又重新裹好。從山包上走了下去。
走到茅屋處,停了很久,有些不舍得,站在窗戶前往里面看,看不到屋內情況,漆黑一片,只聽到有吭哧的呼吸聲。
突然天上一道驚雷如白虹般掠過,他趁機看到了屋內的老漢,佝僂著背,頭發已經花白。
雷聲至,老漢也是驚醒過來,似乎是見外面有人,驚聲道“誰”無人回應,老漢聽到有人踏著黃泥,腳步漸遠的聲音。他突然意識到了什么,這些年經常會在門口拾取到些許銀錢,不多。他開始以為是某個被他救治過的人家,后來每個月都有,他只當是自己好心有好報,但從未見到過那位好心人。
聽到腳步聲之后,他披上外衫,但又怕是歹人,提著鋤頭,開了房門,出去一看,張望一下,只看到前面雨幕之中有個背影已經快要從眼目里消失了,他揉了揉眼,背影卻已經消失不見。
張老漢覺得背影有些熟悉,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但又記不起來是誰。
轉身進屋,鋤頭卻碰到什么東西,低頭見是一個鼓囊囊的包裹,撿起一看,嚇得差點又丟了出去。老漢一輩子窮苦,哪里見到過這么多的金子。顫顫巍巍拿進了屋子,這些金子他得收著,太重了,收不起。到時候得還給人家。
狂風再起,樹葉簌簌如百鬼夜行,又如猿啾狖鳴,風木悲號。
夜知冬夜負雙劍,手上握著兩枚破碎的玉佩,在驚雷聲里,往金陵縱馬奔去。
十年后有人聽天臺山下茶館的蘇掌柜說起,他說。
這好像是夜知冬做的唯一一次沒有退路的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