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接過定眼一看,上面寫著“死者為女,年約二十五六,自縊,腹中有一死胎。”陳錚閉上眼。“這位太醫人呢”
納蘭天下輕聲說道“五年前已經告老還鄉。回了西蜀道。”
陳錚站了起來,在書房里踱步幾圈后問道“背匣人年約幾何姓甚名誰”
納蘭天下低下眼眸,輕聲回應“大約及冠年紀,姓名不詳,霍羽當年與遼金有過一戰,去過涼州,說此子的口音。”說到了此處,儼然有些明了,這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閉上眼。“有雁北的腔調。”
巧合可以有,但太多了巧合湊在了一起那便成了刻意。唐瑾兒分娩時日將近卻自縊,一尸兩命的時候恰巧是西蜀道的太醫返鄉探親,也是那一年李閑秋莫名從江湖上銷聲匿跡,世間人將目光聚集在徐暄的遺策上面,春秋劍匣和春秋劍不翼而飛,再到如今一弱冠男子背匣入江湖,就像那些排演好的戲子畫著臉逐次上場一樣。
陳錚冷哼一聲,桀笑說道“你是說當年徐暄臨死的時候還連同李閑秋偷梁換柱了擺了朕一道擺了西夏一道”
納蘭天下輕輕提醒,像是默認了一般。“徐大人此舉倒是情有可原,但讓此子出江湖的應該是李閑秋。”
陳錚能聽出納蘭天下的言下之意,這是人之常情,就連他,到如今,也就一個才歸宮的陳煙雨,還是女子身,再無其他子嗣。但又想起倘若有人將那人的身份暴露出去,西夏安穩了這么多年的局面又要毀于一旦,這是他怎么都不能容忍的事,不禁罵道“那群廢物。”隨后又問道“如今那個李閑秋呢”
納蘭天下當下也是有些無奈,這是他經營了多年的廟堂棋盤,越地官員已然抱成團,只要樹倒猢猻散,他這些年安插在各部的暗子接上,這西夏就算是煥然一新了,只是大好局面眼見就要收官。
雁北那李閑秋這一子一下,頓時又亂象橫生,他只要動這些酸儒的手,難免會與徐暄的事掛上鉤,此子若是借勢舉旗翻案,西夏的皇權便又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納蘭天下閉目思索,不論其他,就憑這一手拿捏的大局和時機,也是讓他頗有贊賞,早上個一年半載那背匣的年輕人怎么都興不起風浪,順道斬壓下去,晚上個一年半載,西夏廟堂木已成舟,也沒什么作為可言。而就是在這個時間,像是拿準了命門一般,雖然不至于讓他手忙腳亂,好歹也是一個能風云突變的因素,不得不防。
不過如此一來,他倒也安心了不少,他本就知道西夏朝堂的這副棋局不好收官,暗子多的很,誰都想著來攪亂局面,不說這李閑秋。北齊的謝長亭和江秋寒,這些年肯定沒少在西夏動手腳,只是這些手腳要找出來費時費力,眼下李閑秋的暗子浮現,與他來說反而舒暢了一口氣,至少是知道如何應對。而那兩個計謀鬼出的到如今還是不聲不響,才是他眼里的重中之重。
納蘭天下知道陳錚這句話的意思,他當初就知道李閑秋死不了,只是這位圣上讓他別管此事,他也就沒提,輕聲回應說道“青城山的師叔祖蘇煙霞已經去了。”隨后好像是第一次說了額外的話。“圣上,事到如今,李閑秋生死已成定局,眼下還得放眼朝堂文武。”
陳錚目光如炬的看著納蘭天下,許久之后問道“你早就知道這個結果的,對吧”
納蘭天下沒有出聲,也沒有隱瞞,輕輕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