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他馬踏了青城山,那些個心高氣傲的后輩小子跟他不是一個路數,老夫估摸著也尿不到一塊去。”蘇煙霞嘆了口氣,繼續說道“話說回來,他不死,西夏估計也撐不了幾年就分崩離析了,嘿,老夫雖然一直老林里面,這俗世的歪歪道道還是知曉幾分的。”
蘇煙霞又睨了一眼一臉心平氣和的李閑秋,哈哈笑道“老夫眼光不錯,你雖然斬了老夫的白云峰,但沒死人,就是可憐了那些東越遺民。再者說,你是天下評第一,老夫不選你選誰怨不怨老夫”
李閑秋知道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當年徐暄讓邱掌教離山,但他不會戳破這層窗戶紙,搖搖頭說道“李閑秋在十多年前就該死一次,半年前移花接木給徐家后生又該死一次,前些日子道長上山,李閑秋還是應該死一次,道長都手下留情了。這才讓李某如此閑適。不能怨,不敢怨,也不會怨。”
蘇煙霞面色向往,樂呵呵說道“三次啊,換青城山九蓮繁盛,這樁買賣,不虧,呵呵,值當的很吶。”
李閑秋默不作聲,看了眼西蜀道的方向。
蘇煙霞站起身子,瞇著眼看了下東升的秋陽,碎金灑下,萬物隨和,心生太平氣。
“這些日子喝了你不少好茶,也夠了。”話音未落,身如輕虹,周邊太極乍現,人卻了無了蹤跡。
沈涔在屋子一臉驚愕,疑惑問道“剛才的道長呢”
李閑秋站起身,抖落袍子上的灰塵,溫聲笑著說道“去西蜀道了。”
可惜了,是一去不回的去。
呂清托著拂塵站在觀門前,面對屋內呂祖像,先前的氣息涌動他也察覺到了,看了一眼西蜀道的方向,也僅僅是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冷漠如初問了句“你是來嘲笑貧道的”
李閑秋不知何時呆在了呂清的身后,坐在臺階上,一手提酒,笑著說道“不敢。”
呂清轉過身子,將拂塵插在背后,坐到李閑秋旁邊,觀內很是靜謐,陽光遍灑觀內,青瓦上的白霜瓦解,泛著光。
李閑秋自顧自地飲酒說話,“青城山雖然給了皇家臺階,但總歸是忤逆的皇家,惡了陳錚,陳錚也不是要一個這樣妄自做主的青城山來守著西夏龍脈。畢竟是西夏根本所在,如今西蜀道風云突變,無論是陳錚,還是那些想斬草除根的清流,都會想到那個道門圣庭,青城山也不可避免,而這些年下來,不算上那些趨于朱紫富貴,入了煉丹之道的道門老頭子,還有那些隱秘在各山之間非是青城山大廈將傾不出手的隔世老神仙,似乎能上道的也就一個趙生徙。
此番西蜀道,趙生徙非去不可,真人當年初入知命,境界不穩,與在不惑境界數十年的趙生徙對了兩掌,落了下風。”
李閑秋提壇孤飲,閉眼斟酌一下后再說“想必上次真人給李某人吃的靈丹便是那會蘇道長給真人療傷用的吧。”
呂清不可置否,沒有說話。
李閑秋嘆息一聲繼續說道“趙生徙就算是條過江龍,衛家也算是條地頭蛇,如今趙生徙要在衛家手里拿人,無論衛家站在哪條船上,這個人肯定是不會給的。千百年的世家,什么都不怕了,就怕有人揭他們面子。徐暄當初讓衛家聲勢一落千丈,如今青城山又想來踩上一腳,那就真的成了江湖笑話了。
若論劍道修為,衛家那些個大宗師又何曾弱了,就說那些個藏在暗地里的魍魎魑魅,也該夠青城山喝上一壺了。如今蘇道長過去了,但估摸著做的是一命換一命的勾當,真人,當真不在乎”
呂清瞥了一眼李閑秋,他自然知道李閑秋的意思,不曾想他依舊沒有出聲。
兩人之間就此沉默起來。
才清晨時分,沒有什么香客,觀內除了呂清和李閑秋,還有幾個長相甜美的小道童,唇紅齒白。呂清前幾日已經將秋天的新裝給這些小道童發了下去,一個個穿得圓潤肥大,在觀內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