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閑秋輕輕笑了笑,自顧收拾好東西回后山,也不再解釋。他們這些人,說好聽點能算人心,說不好聽點,就是不擇手段,雖然當初他是有過這么一般的念頭。
其實他原本是想讓東方越來教的,不過后來得知他要去青城山,這個念頭便拋了開來,這才想到涼山深處的魏青山,年紀大了,無非就是想著老有所依,讓他教徐江南,是算計還是其他真的說不清楚,一個愿打一個愿挨而已。
至于那份知命境界的一劍心得,都是真的,從十多年前就開始寫了,寫了兩份,一份給了魏青山,畢竟這事于二人來說都不是壞事,他沒那個理由說用這個來作假,還有一份原本是想留給徐江南的。
不過自從上次在春煙坊偶然從徐江南那看到了那卷自己寫的典籍,剩下那份便被他給燒了,他沒有想到這老俠客會就此認定了徐江南來繼承他的衣缽,也沒想到過原來魏青山并不識字。李閑秋終究是個人,就算是個得道神仙,能看命格,看富貴,掐指也能看天象氣運,卻無論怎么樣,也看不出人識字不識字不是
李閑秋歸了后山,沈涔坐在房門前,看著書,都是李閑秋從桃花觀借來的,閑暇無事的時候看看,深奧的看不懂,但比如陰符經上的“天行五賊,見之者昌。”諸如此類的,她還能有些見地,有些時候還會同李閑秋還會論上一番,說得頭頭是道。
不懂的時候更會找時間去問,李閑秋也不會拒絕,直白淺顯的說上一番,娓娓而談的時候倒有了幾分年輕時候的影子,沈涔聽沒聽進去不知道,理解沒理解也不知道,但是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她喜歡這種時候。
她見到他回來了,將書合上,平放在膝蓋上,笑如當年初見的清荷,柔聲說道“回來了”
李閑秋笑容清淡平常,點了點頭,很難得的解釋說道“觀內入秋了,香客比較少。”說完之后,正要進門,聽得沈涔輕聲問道“快中元節了,你要不要去后山陪陪她”
{}無彈窗夜白重劍入手的那一刻,久違的熟悉感再度回來,魏青山仿佛回到了當初意氣風發的時候,豪氣入云霄,魏青山一指敲在夜白劍身上,清鳴聲頓時響起,隨著風聲嗚咽開來。
桃花觀解簽道士呂清,原本還笑顏同一個香客介紹桃花觀的景色由來,突然之間一眼北望涼山深處,笑容漸收,目光如炬,輕輕眨眼,瞧到云霧之上隱約有個人影,拎著把奇怪的古劍,那把夜白古劍他很熟悉,當年便是他幫忙畫了幾道符篆驅散了古劍百年中的滔天戾氣。
身旁的香客順著他的視線看去,一望平川的云彩,并沒有什么異樣,隨后輕輕提醒喊道“道長,道長”
呂清垂下眸子,這個當初從他這里討了一壺酒喝的老朋友正在百里之外,他沒有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孤坐在觀內院子里給人看相的李閑秋,自從上次他的師弟離開之后,這位天下評上頭號人物就在桃花觀內做起了原本屬于他的伙計,而且還頭頭是道,字字在理,比起他不遑多讓。
呂清沒瞧見他臉上的異色之后,這才無傷大雅的轉頭朝著香客歉意笑笑,繼續說著桃花觀的來歷通明。
李閑秋卻在算完香客抽出來的上上簽之后,將紋錢投入旁邊的香火箱,這才深深看了眼呂清先前視線所在,眨眨眼繼續若無其事的樣子等著下一位香客。
山上桂子又要開了,沈涔荊衣布衫一邊在竹屋面前晾曬衣衫,一邊盤算著今年要多摘些桂子,留上幾錢到時候給李閑秋煎藥喝,桂子性溫,能暖胃散寒,山上風寒,再加上如今他體弱,這些防患未然的事都得她來考究,想著還要留上一些給他做個草藥囊戴在身上,還有靠枕。
原本錦衣玉食讓人伺候,如今這些生活的瑣碎小事都得讓她來安排,她也不覺得無聊,反而喜歡上這種點滴都井井有條的姿態,尤其是在幫他整理衣襟的時候,他沒有躲閃,她就是想讓他習慣上這一切,理所當然的一切,至于其他,她都不想了。這半載笑的次數比她原本在春煙坊過的十多年的總合都要多,而且貨真價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