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雙四也是深深嘆了口氣說道“眼下是來不及了。”繼而搖搖頭,咬牙厲色說道“原本想著那個郭年有點名聲,誰知道這天殺的竟然只是個花架子,銀子都收了大半,最后事給辦砸了。真是個廢物。”
不過說起來,兩人之間真像是有情的,朱雙四握住雙手因為此事而冰涼的柔荑,無奈一笑,說道“不過也都怪我不爭氣,當年如果真的取了功名,我們之間也就不會如此橫生枝節。怨不了誰。”
從良后改名秀娘的女子,聞言也是溫婉一笑,回復了點血色,眸子盈盈之間有水霧升起,點了點頭認命說道“嗯,能跟你在一起,就算被他打殺了都算了。”
朱雙四看見她的樣子也是心下一松,故作輕松說道“不過眼下還不至于,你呆會趕緊去收拾東西,拿點細軟之內的錢財,我們半夜從城東出門,往江南道走,再也不回來了,天涯海角的,總有我們的容身之所。”
徐江南在殺人之前又想起了一件事,先前沒記起來,小二哥一說,這才想起。
這弘碧城原本是納蘭天下的故里,納蘭天下之所以入朝晚,而之前名聲不顯,很大一部分是“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的深入人心,儒家千百的傳承道統,不是說放下就是放下的。后來納蘭成名之后,這些事跡在所難免的就被有心人發掘出來。
原來納蘭天下的爹早在他還小的時候出了趟家,之后也沒有回來過,是不是死在外地都不知道,音信全無,孤兒寡母生活了十多年,他又是個群覽百家,讀書習文的人,冷眼沒少吃過,人心冷暖都看到過,要讓他丟下這個娘親出去撈功名他如何放得下心。
但是納蘭天下的娘也是狠,辛苦了十多載之后,一朝的大冬天狠心將納蘭天下趕出家門,撂下一句“讀書人不去立功立言為國為民那還讀個什么圣賢書”之后便將柴門緊閉,納蘭天下默然無言,對著柴門跪了三日,這才收拾筆墨出了門,出了西蜀道。
相傳在青城山遇見了徐暄,談了一夜,沒人知道說的是什么,不過這一夜之后,納蘭又回到了西蜀道,就在西夏第一次撿起西周的科舉,三年內,連中五元入朝,名譽天下,就是可惜,殿試失利,同進士出生,黃門閑職。
五年蟄伏,一朝大學士,圣上賜名天下,人臣榮光的極致大約也就是這樣了吧,而這期間,西夏廟堂,除了陳錚和納蘭自己,都只是知道納蘭天下的故地在西蜀道,具體在哪卻無人知曉,不過后來,弘碧城的縣丞確實得到了一封暗令,說是一定要照顧好城西一位孤寡婦人。
上面寫著“授命于天”的殷紅章印卻讓他不敢怠慢,去了城西,到了地點,沒見到什么富貴居所,只看到半扉柴門,一位頭發斑白的婦人坐在門前曬著太陽,身上的衣衫是補了再補,也是瞇著眼,借著陽光,穿針引線。
老婦人見到穿著官服后面還跟著一堆人的大老爺,也是憂心忡忡,尤其是見到這官老爺行至跟前,嚇得老婦人連針線都從手上跌落下去都沒發覺,徑直顫聲問道“官老爺,是不是我兒納蘭出了什么事。”
這弘碧城的縣丞猛然回過神來,西夏的達官貴人很多,但姓納蘭的人似乎就只有一個,言辭更加卑微,巴不得將她當親娘對待,只是依舊不敢將納蘭的事給說出來,好生安撫之后,還想說將婦人接到官衙里面去。
老婦人通情達理,如何都是不敢應諾,縣丞也不敢強求,只得命人將房屋修繕一番,每月過來送些銀錢,問問用度。
就這樣安生過著日子,大半載后,這老婦人提起膽子,很是謙卑的跟這個縣丞提了一個要求,說能不能告訴她弘碧城的書院在哪她有些羞赧,有些不好意思繼續說道因為她習慣了納蘭的讀書聲,如今聽不到之后,反而有些睡不著。而如今白天沒多少事,就想著去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