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微笑回應,有些東西,有些人,事隔經年之后,即便是老了,只要還在,就能好到讓人賞心悅目。
山上一個竹制閣樓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幾案前看書,眼神不好,捧書的姿勢有些怪,放得有些遠,老者面貌清癯,一身灰白袍子,同青山綠竹屋相映分明,看的很是專心。
有人站在門外正想敲門,舉手之際見到屋內景象,又收回手,靜靜的等在門外,背后一人耳間掛著一銀質耳環,雖然天氣清寒,依舊一副單薄衣衫更一萬見到李顯彰的此番作態,沒有評價,也沒有出聲。跟著站在背后。
等了好半晌之后,謝夫子這才放下書籍,也沒抬頭,平淡說道“老夫如今不授課了,你自離去吧。”說完之后想將幾案上的書放回書架,不過眼見那道身影還在,皺了皺眉,正要抬頭看看是誰。
聽到有點熟悉的清澈聲音,“夫子好。”
謝夫子思議很久,隨后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瞇著眼問道“呂嘉”
李顯彰先是朝著門外的更一萬悄聲吩咐一番,等到更一萬匿跡之后,轉過頭樂呵一笑,就同當年那般沒有禮數一樣,進了門,看了眼四周,然后又是像回了自家的屋子,拾起幾案上的書,翻到扉頁,看到書名之后,輕車熟路的放到書架原本就該在的位置上,笑道“夫子還如當年那般清健。”
謝夫子先前還有些激動,畢竟是跟了他幾年的學生,不過聽到這番馬屁,老懷大樂,指著李顯彰搖搖頭說道“敢在老夫面前說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你了,還生怕老夫聽不出來一樣。”
李顯彰置之不理,在幾案邊隨意上坐下,似乎面前這位就不是他最初的老師一般。
謝夫子也不動怒,習以為常,當年要他幫忙研磨,他倒好,占了原本自己的位置,坐在主位上,兩耳不聞窗外事一般,自顧自的的看書,那會他才知道,原來這人的狷狂不是裝出來的,最后的溫和儒態才是假的。那會想通了之后也是好一陣扼腕嘆息,讓賊人當眾上了船啦,不過謝夫子愛才是真的,想著將這塊璞玉雕磨一番,讓他去朝堂大放異彩,謝夫子的眼光毒辣,不然光憑一身詩詞本事能在西夏混到這種位置還能舍得一切勇退下來,說是一個舍得的舍字,其中的學問大了去了。
可惜,上了謝夫子船的李顯彰露出獠牙本色,每日只顧自己看書,從早到晚呆在這里,一日一餐,沒想起來就不吃,寒來暑往就是幾年,終于書是看完了。謝夫子在這期間也同李顯彰說過道,想著將這位野馬般性子的李顯彰給圈養起來,只是謝夫子沒想到,有些人自古就不屬于一方天下,才華更高,心也就更大,狂生氣息十足,常常得理不饒人,說的謝夫子啞口無言。
在李顯彰這里幾次碰壁之后,謝夫子也就放任他了,不過謝夫子看著他的樣子,也是時常嘆息,這樣的狂生,就算有才,西夏的廟堂容不下,就算有他的推薦,隔不了幾年,就會隨意安排個理由,打發出去,不為什么,因為謝夫子知道李顯彰這張嘴,比他的態度還容易得罪人。
后來呢,謝夫子覺得有些可惜,又是假借一次機會,暗暗跟他說了這件事,不曾想到這李顯彰壓根就不買他的帳,不過好歹沒說什么讓他難堪的話,做夫子做到他這般低姿態也算開天辟地頭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