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跟這小子呆的久了,情不自禁也會喜歡上不講究穿著姿態,謝夫子為人師表,也沒少因為這事給讓其余幾位給說過閑話,謝夫子亡國的事都看開了,這點小事自然也不在眼里,只是聽得煩了,索性也不出席經宴,時不時在書院里,溜達上幾圈就算完事了。
有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他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更加綿長以及深入人心,比如酒,比如感情,再比如李顯彰,少年家境多財,有些事就算做的過分了,有錢也就好解決。
但因為娘親早逝,他那個衷情的爹帶著他離開北齊來到西蜀道,沒少遭人貶低,一個酒鬼爹,還想拉扯出一個惟有讀書高的圣人兒子,怎么看都是可笑荒唐,李顯彰看書不拘一格,百家齊鳴一般,也是各有見解,雖然這些花了自己心血寫出來的東西常常被批的一文不值,就連他爹也是一次酒后看到這近乎于大逆不道的東西,瞬間酒醒,從來沒打過他的爹,第一次掌摑了他兩巴掌,一邊一次,很平均,李顯彰在江水邊上,喝一口冷到刺骨的江水,吐出來卻是牽扯著血線的血水。
沒過多久,本來還想著能育子成才的爹在別人一次次拒絕收容李顯彰之后,徹底斷了生的念頭,喝醉酒抱著石頭投了江,雖然寫著無人伴他以白首,但李顯彰知道是因為自己,或者說因為那些人容不下自己。
再后來憤世不嫉俗的李顯彰更名改姓,到了此處,而更一萬則被他花了最后的錢財送到一家鏢局,學些本事,鏢局的老爺子就是玩箭的,算不算傾囊教授不知道,但肯定不是皮毛。
如今就憑謝夫子這點不輕不重的香火情,就想讓他假顏歡笑同那些所謂的儒生同流合污,共處一事,不現實,帳還沒還清,這事他還記著呢。
{}無彈窗徐江南歸了弘碧城,沒碰見方云吳青主仆二人。
徑直去了那坊書院,說來也奇怪,李先生對一些地方的人文地理很熟,山川河道也是深諳內心,就像以前來過一番一樣,不過當時到這里的時候,先生明顯不知道具體位置,帶著他四下打聽,就連一些當地的人都不知道那兒開了坊書院,輾轉了老半天,才找到那個旮旯位置,撩開枝葉藤蔓這才看到那個牌坊,說是牌坊有些過分,其實就是立了兩塊柱子,然后一邊吊著一個木片,左右分別是天下二字,簡約樸素,咋一看的人還以為這里的人口氣猖狂,又有自知之明的心虛,才有此做派。
徐江南舊地重游,并沒有前番劉郎今又來的意氣風發,反而踟躕了一會,眼瞧著接連有綸巾的書生從上面下來,這才不想著礙人眼目牽馬上山。
在上山的道路上大約走了半柱香,看見一個掃地老嫗,頭發隨意盤著,聚精會神將道路上的落葉掃到一旁,拿著掃帚,弓著身子掃上一陣就不得不停下來捶捶腰,而這會又是個落葉歸根的季節,可能前腳掃完,后腳一陣山風吹過,黃葉又落了下來,捶腰休息的時候,她就會坐下來,將掃帚靠在老朽的木樁上,自己則坐在掃帚上露出一臉的回憶神色,過路的求學書生瞧見這等光景之后,也不打擾,悄悄作揖,接著悄悄離開。
年紀大了,就容易愣神,老嫗怔神期間,徐江南也是頓在一旁回憶,當年寒冬的時候也見過這番景象,不過那會枝葉落得更為徹底,時光境遷,那會先生上山的時候,也同這些個綸巾的書生一樣,作了個揖,然后再上得山。
她沒想到原本就是怯微的一提,誰知道第二年就開了間書院,每日夜間也能看到秉燭夜讀的書生,她覺得很親切,不過時不時也會想起自家的小兒,早幾年還有書信過來,她不識字,是書院的書生念給她聽的,說是當了個官,她聽完之后一夜沒睡,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家小兒總算是光宗耀祖,有了功名,憂的便是怕他擔心自己,為國為民就得專心為國為民,哪怕是一番好意寫信回來在她眼里就是心有旁騖,第二日便黑著眼眶又找到那個好心給她念信的學生,讓他幫忙照著先前地址給寫封回信。
書院那個好心的學生看到信封上的地址,險些就握不住筆,愣了好半天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鎮下心神,恭敬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