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頓時疲軟下來,像是油盡燈枯一般,也就這個突然之際,桃木劍上光芒大盛,血色紅光清吟長嘯一聲直沖天際,繼而桃木劍先是斬入一厘,然后一寸,一丈,駿馬奔平川,一劍到底。
黃塵掀起三千丈,就如長河一般,繼而撲簌跌落下來,天地寂靜。
一干看客皆是糾著心,雖然場中一人不識,而且沒有一個是西蜀道的人,但是光看著之前驚心動魄的場面,也平靜不下來,良久之后也沒見到黃塵里的動靜,終于有人開了口,忐忑問道“死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皆是竊竊私語了起來。
方云一劍脫力,臉色煞白,扶著九正劍,心里也是喃喃,應該結束了吧,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加上應該兩個字,按道理要更加確定才對,他想轉身去拿回九正劍的劍鞘,一腳才踏出來,步法一軟,一個踉蹌就要倒下去,他這才發現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不自覺的打著顫,虛汗沾著黃塵,也是狼狽不堪。
就在他想著閉眼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微弱到像是被風一吹就再也聽不到了一般,“想要一劍泯恩仇可是要問過劍答應不答應。”
所有人在聽到這丁點細弱聲音的時候都是嘩然失色,矚目望著黃塵漸弱之后的官道,一道黑影在黃塵之中顯現出來,滿身血跡,臉上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拎著桃木劍,雙手垂落,有氣無力,只見他步履蹣跚的往前挪動,拖著長劍,好半晌之后才挪動了十多步的距離,大約還有數丈遠的時候,徐江南手臂顫抖,依舊將桃木劍抬了起來,不過姿勢遠沒有最初的端莊,桃木劍傾斜著,連指的方向都不是方云。
只見徐江南伸出另外一只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污,居高臨下聲音細弱蚊蠅說道“無論徐暄是個什么樣的人,無論他的功過如何,你也沒有這個資格來評說,知道么”
與此同時,吳青見到徐江南歪歪扭扭提起桃木劍,也是咬牙,不再想著說權衡利弊,還想什么權衡方云沒了,他能好到哪里去方軒能饒過他立馬尖著嗓音喊道“大膽。”說話之際,不知何時長劍在手,一股寒意從腳下像四周蔓延。
方云臉色失落,第一次出遠門就這番,方知天外有天,錦衣玉食多少年的公子,府邸里不知道聽過多少溢美之詞,就算他知道很多是因為他的身份,但總歸是個年歲不高的青年人,能有多少城府尤其是使出了這般極限之后的手段,徐江南比起他要狼狽,不成人樣,但至少還能挪動,自己卻因為脫力而無法動彈,聽到吳青的話語之后,方云并沒有讓吳青任意施為,反而是昂起頭,一臉蒼白的看著徐江南,用盡全身僅剩的力氣嘶啞吼道“吳青滾回去。”
有些人就是如此,會把一些東西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比如李閑秋的東方嫣,段崖晉的百萬雄兵,徐江南那位素未謀面的徐暄,在方云眼里,就是他自己的尊嚴。
人形百色才是江湖啊,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他同徐江南不同,他只是方云,一個養尊處優了幾十年的公子哥,徐江南的命在他眼里不重要,不然長空那一劍他不會收手,大致就是士可殺,不可辱吧。落敗之后,他也光明磊落接受結果,只不過在所難免有些落寞。若是魏陽,指不定就磕頭了,或者說還沒到這會就已經磕過頭了。若是徐江南,也不會托大說不讓吳青出手。可惜,他只是方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