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在最后時刻將那股不屬于他的陰邪氣勁壓制回桃木劍,仰頭清嘯,揮劍擊黃龍。
眾目睽睽之下,就如絲線一般的紅光總算是擊在陸龍卷上,先是一點靜止,瞬間聲勢驚人,一陣氣勁沿著中心急速擴散開來,許多旁觀的看客沒有準備,氣勁突然襲身,好一陣趔趄之后才止住動搖身體,有些體弱的,甚至直接被了個人仰馬翻,牽著的牲畜一個個躁動不安的哀鳴著,只不過倒地之后,立馬又爬了起來,倒不是怕人笑話自己,也沒人再出聲打擾,皆是噤聲張著口想看看結果究竟如何。
徐江南一劍揮在劍氣龍頭上,剎那間就對上江海一般,上衫早就在交手的一剎那消失不見,身上縱橫的傷疤隨處可見,也因為劍氣的鼓動,而變得猙獰起來,手臂也是一瞬間便血肉模糊,只是他不敢退,連半點退的想法都沒有,就同他的處境,從決定要練劍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只能往前,因為后面不僅是萬劫不復的十死無生,還得賠上徐暄的名聲,即便記憶里找不到他的半點印象,即便徐暄早就名聲狼藉,可能也就是覺得名聲已經狼藉不堪了,徐江南才不敢丟上一點,再讓別人來指手畫腳。
徐江南倔著性子,保持著姿勢,先是五官,接連著是七竅,都慢慢溢出了殷紅血跡,又是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灑在桃木劍上,化為紅光,隱了進去。
徐江南咬著牙,滿嘴血跡,眸子更是充血,紅著眼,什么書生氣,什么俊秀氣,一瞬間蕩然無存,他只想著將這一劍給斬下去,無論是披荊斬棘,還是高歌猛進,他只想著斬下去,又是幾口鮮血。
身子頓時疲軟下來,像是油盡燈枯一般,也就這個突然之際,桃木劍上光芒大盛,血色紅光清吟長嘯一聲直沖天際,繼而桃木劍先是斬入一厘,然后一寸,一丈,駿馬奔平川,一劍到底。
黃塵掀起三千丈,就如長河一般,繼而撲簌跌落下來,天地寂靜。
一干看客皆是糾著心,雖然場中一人不識,而且沒有一個是西蜀道的人,但是光看著之前驚心動魄的場面,也平靜不下來,良久之后也沒見到黃塵里的動靜,終于有人開了口,忐忑問道“死了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皆是竊竊私語了起來。
方云一劍脫力,臉色煞白,扶著九正劍,心里也是喃喃,應該結束了吧,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加上應該兩個字,按道理要更加確定才對,他想轉身去拿回九正劍的劍鞘,一腳才踏出來,步法一軟,一個踉蹌就要倒下去,他這才發現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抽空了一般,不自覺的打著顫,虛汗沾著黃塵,也是狼狽不堪。
就在他想著閉眼好好睡上一覺的時候,一道極其微弱的聲音響了起來,微弱到像是被風一吹就再也聽不到了一般,“想要一劍泯恩仇可是要問過劍答應不答應。”
所有人在聽到這丁點細弱聲音的時候都是嘩然失色,矚目望著黃塵漸弱之后的官道,一道黑影在黃塵之中顯現出來,滿身血跡,臉上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樣,拎著桃木劍,雙手垂落,有氣無力,只見他步履蹣跚的往前挪動,拖著長劍,好半晌之后才挪動了十多步的距離,大約還有數丈遠的時候,徐江南手臂顫抖,依舊將桃木劍抬了起來,不過姿勢遠沒有最初的端莊,桃木劍傾斜著,連指的方向都不是方云。
只見徐江南伸出另外一只手,抹了把臉上的血污,居高臨下聲音細弱蚊蠅說道“無論徐暄是個什么樣的人,無論他的功過如何,你也沒有這個資格來評說,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