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神看了一陣星海,也沒見到那名記憶猶新的綠裙老板娘,抱著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想法豁然起身站了起來,頭也不顧的一邊飲酒,一邊歸城。
在接下來的好些時日里,徐江南也沒等到那些個來找他的人,每日清晨,客棧小二哥都會親自端著熬好的湯藥殷勤敲門,可惜徐江南也沒再給過他點碎銀子,掌柜大清早噼里啪啦敲著算盤,聽到樓上吱呀的開門聲,這才抬頭,也不管見到人沒見到人,揚起習慣性的笑容習慣性的喊上一句,客官早啊
這些天白日徐江南便坐在客棧下面,隨意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聽著這群江湖人說江湖事,偶爾也有重復說到自己,但似乎沒人在乎是不是曾經聽到過,依舊入神,依舊驚心動魄。
徐江南吃著糕點冷眼旁觀著形形色色的表情,突然之間像是有些明悟,可惜依舊想空中樓閣一樣抓不到,再后來便親自上陣,他跟著李先生本來就走過大江南北,也見李先生是如何滔滔不絕地說著書,所以這種情況下也不情急,說到大俠便用桃木劍唰唰幾道清目劍花,說到酒客,興致處更是直接讓掌柜的上酒,杯碟不離手,仰頭豪飲,說著疆場,聲音就如同手指在枯槁的木頭上抓過一般,沙啞入耳。
這些個流浪的江湖人起先瞧著徐江南的裝扮,便嗤之以鼻,整潔衣衫同他們格格不入不說,年紀這么小,能走了幾個地方知道什么是大俠么
而徐江南對此也是不問不顧,只要有人聽,他就說,沒人聽,他就說到有人聽為止,其實很快,也用不到多久,原本背著身子自顧喝酒聊天的江湖人都停下話語,只不過礙著面子豎起耳朵,接著側身,再接下來就是耳目盯著徐江南,切身一般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端著酒碟的手已經傾斜,對他們來說并不廉價的酒水早就流墜到地也不知曉,等到徐江南一酒壇子砸在桌上,身如親臨一般說完,這才察覺,忙不迭伸出舌頭舔了舔已經流得一干二凈的酒碟,意猶未盡。
再往后見到徐江南也開始熱枕的打起招呼,說完之后,都是吵著鬧著笑著喊道少俠,再來一場。打過幾次招呼有些熟悉的更是打趣喊道少俠,來白嫩娘們和書生的。
每每到了此處的時候,徐江南都是收斂起之前的情緒,笑著跟他們說些葷話,等消停之后,走到掌柜那里提一壺酒往城外青云河上走去,一呆就是一下午,可惜再也沒能找到那種感覺。
徐江南也不急,日復一日,直到后來近乎滿城皆曉,這個并不出名的客棧內有個會說書的白臉小生,上午會說上一陣,也就一場,黃昏時分會背著劍匣扛著酒去城外,起先有人好奇,跟蹤過,后來發現只是孤坐在樹下無聊喝酒,也有人覺得他可能有些真才實學,提著闊刀上前討教,沒想到一伸手便將這個小生給拎了起來,像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體弱人,便也松手悻悻而歸。
后來也沒人再來打擾徐江南,西蜀道奇人異士見怪不怪,偶爾清晨時分,提著茶去聽一場鐵骨錚錚,或者是刀光劍影,又或者是兒女情長的江湖故事,也就夠了。
就這樣平淡無奇的過著日子,深秋將臨,似乎原本去衛城的事也被徐江南擱置了下來,就在這個小城里,其實他的傷勢已經好的七七八八,苦口的藥汁卻沒停,就像掌柜一樣,似乎就這么點時日已經養成了習慣。
今日大雨,徐江南起先跟平時一樣,早早起身,擺好酒,那些個在這里滯留的江湖人看著徐江南擺酒了就知道今天要聽的肯定是江湖,要么是沙場男兒,也是湊過來,占個好位置,掌柜的搖搖頭,不過這些時日生意倒是紅火了些,自家釀制的酒水都快不夠了,不過聽到徐江南開腔之后,先是用袖子扇了扇灰塵,伏在柜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