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敬又是說道“所以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死而復生的事太難讓人相信。只是萬事已定,那名仵作現在想找也無從找起,這些日子找到余舍,問了點關于你的事,這才肯定下來,余舍說你來自涼州桃花觀,是不是”
徐江南微微抬頭,又點了點頭。
衛敬笑道“那就對了,他們說你是徐暄的兒子,那么這事肯定就錯不了,至于當時究竟是什么樣的情況,只有那個先生知道了”
徐江南皺了皺眉,“李先生”
衛敬點了點頭說道“嗯,李先生,他做的事不多,但似乎每一件掛上鉤的沒見有弱了聲勢,而你從小跟著他,當年的前因后果自然也是他知曉的最為清楚。知道青城山那一劍”
徐江南點了點頭說道“知道,聽說是同徐暄在落子三十萬生靈性命。”
衛敬自嘲笑道“當年就是這一劍,讓我入了魔怔,直到現在,也沒敢再出劍,不瞞你們,當年我還想著一劍驚天下,還驚天下呢到現在碌碌無為,險些跌境。
還多虧后來數年,月兒成天過來,不想了之后反而想開了,破罐子破摔,卻沒想到因禍得福。”
衛月眼見衛敬說的好笑,也是有些笑意,徐江南怔了一會,斟酌一下還是小心開口問道“冒昧問下二叔,如今是何境界”
衛敬耍了下無賴,朝著端杯朝著徐江南一邸,笑道“先喝酒,說好的來槿下院是喝酒的,這話都說了半晌,酒卻還沒動過。”
徐江南也是一笑,端起酒杯,一手置前以示尊敬說道“二叔,請。”
衛敬仰頭一飲,哈了口酒霧出來,稀松平淡說道“當年正好處在九品的瓶頸,李閑秋不講道理的一劍下來,這整座江湖的風頭都被他搶了大半,心里又是生了魔怔,如何能破境,破境入行水,不進則退啊,當年差點就緩不過氣來,一跌再跌,到了七品,靈藥沒少吃,但不管用,那會月兒也少有年紀了,成天扎了半個羊角辮就往槿下院跑,后面追著一堆女婢,比起我那個賢侄,可要搗蛋的多。
月兒從小便聰穎,知道家里誰都惹不得,唯獨我這個庸人自擾的閑人好說話,天天纏著我給她耍劍,我心想啊,都事已至此了,還有什么好想的,沒想到放下之后,又峰回路轉,數年內不僅回到了當初,反而因此破了境,踏上了不惑,這便是世事啊,福禍難料。現在呢,什么也都不想了,越是往上走,越是覺得前方太遠,索性不管了,樂天知命才好,就算真的有幸再上一層,可能一劍也到不了李閑秋那樣的高度,落了俗套不說,還得讓人笑話。”衛敬一邊說,一邊一臉溫和的看著衛月,很多事他也沒說,當年落境,他性情大變,沒日沒夜的練劍,衛府上下少有人敢接近槿下院,怕打擾到衛敬,更是擔心自己的項上人頭,以至于數年內,也就只有仆人送菜送酒的時候進入,而衛月少不經事,作為衛家新生的掌上明珠,眼見所有院子都跑了一遭之后,只有這個槿下院,沒有去過,以前是女婢們給看著,直到后來,好奇心起,趁著女婢開小差的功夫一溜煙就跑進了槿下院。
而那同人碎碎幾句就看丟了小姐的女婢更是嚇得四處尋找,可誰知近乎找遍了整個衛府,都沒見到小姐,臉色發白的想了又想,秀發都抓掉了幾根,這才想起這個槿下院還沒去過,可是這么些年以訛傳訛,這些下人心里一直覺得里面是關著一個瘋子,哪里敢去,站在槿下院的門口墊著腳往里面看,又不敢喊,生怕把已經瘋了的二爺給喊了出來。可是小姐總不能無故失蹤吧,等了許久,沒見到小姐,想著橫豎都是一死,一頓腳,悄聲往內走去。
而衛月那會雖然小,但對于衛家坐落輪廓的大概卻是知道很多,而槿下院原本就同衛玦的槿上院是宛如陰陽太極,院子雖然大,衛月也沒有迷路,徑直就走到正院,看著一個蓬頭垢面,一邊喝酒一邊練劍的瘋癲男子,那會的衛二爺,頭發蓬松,上面滿是油膩,因為跌境,心情本就燥的可怕,再加上當日練劍毫無進展,又受人打擾,也沒見到人的樣子,想也不想,袖袍一揮,一柄劍朝著衛月就徑直掠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