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閱人不多,但也能看出來她是一心一意為你打算,一個小姐能低聲下氣的跟你小子說話,算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這筆賬,你逃不掉。”
徐江南微閉雙目,這種以晚輩之態對于長輩同徐江南來說有些陌生,所以他說話的時候反而是將這二人看做類似衛澈這樣可以喝酒訴苦的人,不過這事的確與衛澈是說不得的,而這兩位老前輩倒是甘之若飴,也沒覺得他的無禮是有多無禮,不過到了這會,鄭白宜用一個長輩的口吻微微訓斥,徐江南不覺得過分,反而覺得親切,尤其是一番一針見血的說法,他本心有一點出于對衛月的關心,只不過他不愿意承認而已,想借著小煙雨給搪塞過去,自欺欺人。
被鄭白宜點破之后,徐江南眨著醉眼,一臉慵懶說道“江湖人不說過程,只看結果。結果是一樣的,至于我否認不否認,有區別嗎”
鄭白宜自古喝酒,一臉神秘笑容,而一旁崔衡天卻是沒好氣的譏諷點破,“自然,與你來說沒區別,與這個閨女來說可就是瞑目與不瞑目的關系了。”
像是商量好的一般,一人黑臉,一人白臉,鄭白宜輕笑說道“你小子算是官宦子弟,不幸是家門被滅,但所幸的是你人還活著,而且還活了近二十年,可這二十年來混跡江湖,學到了江湖的求生之道,這是好事,但同樣有利有弊,過了十多二十年的苦日子,風餐夜宿的,你覺得自己卑微,自卑到只要能活下去就行了。”
徐江南微微抬起頭,盯著鄭白宜,眸子清醒之色轉瞬即逝,故作輕松說道“前輩說什么便是什么好了。”
鄭白宜笑道“小后生,你誑騙不了我,這是江湖人的劣根,百年前老夫就看了出來,無論是誰,都會有,不然江湖里哪有那么多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就連那些揚名立萬的劍客大俠都一樣,絕大多數因為自卑,才想著把人踩在腳下,這樣,就沒人看出他的自卑。唯一的區別就是踩對了人,他就名揚四海,踩到了釘子,那就是自討苦吃。
而你呢,不過是野心大了點,想踩在金陵皇權的頭上,其實說踩都算輕的,凌辱才是真的,但是你想過沒有江湖的道理在江湖是行得通,但并不是放之四海而皆準,卑微行事于江湖里的確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護身符,但你要于官府之人打交道,一是禮法不能廢,二是儀態,居上位者若是姿態卑微,那房門府第也一輩子抬不起頭,還有便是軍伍,軍伍說法,要是世故,風牛馬不相及,那就只能當一輩子的老油子,出不了頭。
這也是文武不相投的原因所在。
老夫覺得放在兒女之事上約莫也是差不多的。”
徐江南默然不說話,但他知道這位老前輩說的是對的,萬事講究個對癥下藥,只不過這種事癥狀能尋,藥物卻難找。
鄭白宜點到即止,樂呵呵捋著胡須,可能是摸到了酒漬,又將手擱了下來,換了個話題說道“你呀你,就是太過沉穩,行事如將木之人,反而少了輕狂。”
徐江南知道鄭白宜說的是什么,一改醉意嬉笑說道“老前輩何故至此,小子給前輩說個故事,前輩喝點酒,今夜便過了,之后大路朝天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