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更一萬上了樓,走到李顯彰身邊躬身說道“先生,他已經走了。”
李顯彰睜眼一笑,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說道“一萬,坐吧。”
等到更一萬坐下之后,李顯彰替他添了酒,然后望向下方冷面走過去的衛澈,對于衛澈的意圖,他自然知道,笑著問道“一萬,還記得當初我要你辦的事嗎”
更一萬點了點頭,耳垂處的大銀環隨著動作撞著臉頰,李顯彰心情不錯,輕聲笑道“那你又知道是何意思嗎”
更一萬很罕見的赧顏一笑,對于面前人說的,若是表面,他點頭,若是往深點,他就只能是搖頭,前些日子看出先生想救景王,讓他脫身,也只是自己這些年跟他相處而養出來的直覺而已。
李顯彰有心提點,見到更一萬還是搖頭,又是一笑,借著喝酒掩飾過去說道“當時包袱圣旨有二,一個是送往平王府,一個是送往衛家,平王府的自然是當時徐家小子大鬧之后,這假平王之事不能暴露,詢問而已,衛家則是衛老爺子大壽,賀詞閑碎之事,若某沒有猜錯,這當中還有提點衛澈入京。”
更一萬聽得很認真,對于李顯彰給他添的酒,紋絲不動。
李顯彰繼續說道“今日不同往日啊,當年召衛玦入京,逼死了個衛家女人,讓一個劍瘋子陪著孤老,怎么都算不合清理,如今衛老爺子走了,可衛玦這個上任家主正是壯年,正巧衛家風雨搖蕩,這京城啊,就算是個龍潭,這小子也得去,沒有借口,這釜底抽薪確實是狠。
衛玦白首窮經的死書生一個,無能名聲在外,到現在我是不信的,不然今日斷不至于如此,衛家能把韓家坑在衛城,這個手筆一個乳臭大的小毛孩能算出來太過匪夷。而且都說衛玦認死理,可若是認死理,今日會讓衛澈出門迎皇使就算是衛老爺子在世的遺言,至少這個上任家主應當陪伴左右。
所以說啊,金陵這次抽薪,怕是看走眼了,抽了新木,可這老木不是個燒不了的老疙瘩,堅持個幾年不成問題,若是衛澈不死,歸來之后,一樣是綠水長流。”
更一萬輕聲問道“先生,衛家公子有這般能耐”
李顯彰瞥了眼已經走過去大半的迎接隊伍,笑道“能耐多少,城府有多深還不知道,但能肯定的就是他心狠。”李顯彰說到這里回過頭,轉而看向更一萬,輕聲說道“可是吶,心狠的人,能耐一般都小不了。”
更一萬默不作聲,知道李顯彰這話說的是自己,不算夸大,但是他卻是覺得有些悲哀,因為在他眼里,這李先生跟外面傳聞的名聲根本就不符合,更別說心狠。
李顯彰知道更一萬想到了這里,舒了口氣,望著一夜白頭的屋頂,轉開話題說道“其實他們沒說錯,我李顯彰是狂妄,不然怎么敢偷金陵的圣旨啊哈哈哈”笑過之后,李顯彰低下頭,像似醉酒說道“一萬,那份被某篡改的圣旨如今怕也是到了平王府里。過些時日衛家公子一入京,路上遭遇截殺,眼瞧是平王府的人,依照衛家這樣的處境,若是退后,到時候踩著他頭上的人只會越多,不說衛玦真是個死腦袋,但說衛澈這個人,也不會放過平王府,這江湖變了這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人善被人欺,因果報應。陳姑娘的仇,過上些時日,算是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