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微微一笑,投桃報李,添了杯酒,從上拋下,朗聲說道“驟聞衛老仙逝,不甚憂心,加之昨夜衛城之亂,還請衛家主高義,此間事畢之后,主持衛城大局。”
衛澈伸手接下,酒液安然不曾趟出,衛澈低頭一笑,昂首飲盡,繼而拋杯向后,清脆的碎裂聲在長道響起。
這等安然姿態不說讓人傾服,至少是給衛家人入了顆定心丸。
擺了個戲臺,又看了場戲的李顯彰喝了一夜酒,而這結果是他最為看好的,徐家子不死就能牽扯住皇城,他的血仇便能得報,若是死了,他也能報仇,不過時間上卻要推遲不少,無關大局,也無傷大雅。
尤其最后北齊忍不住出手將人帶走,算是下了水,這局勢愈加微妙混亂,也只有這樣,他才好借手摸魚,也沒幾個人能聯想到他身上,李顯彰閉眼輕輕哼唱,是北地的女子曲調,時不時飲上一杯,手指輕叩桌面,嘴角帶著血意,這場雪才開始,死的人可還不多啊。
不多時,更一萬上了樓,走到李顯彰身邊躬身說道“先生,他已經走了。”
李顯彰睜眼一笑,點了點頭,指了指對面說道“一萬,坐吧。”
等到更一萬坐下之后,李顯彰替他添了酒,然后望向下方冷面走過去的衛澈,對于衛澈的意圖,他自然知道,笑著問道“一萬,還記得當初我要你辦的事嗎”
更一萬點了點頭,耳垂處的大銀環隨著動作撞著臉頰,李顯彰心情不錯,輕聲笑道“那你又知道是何意思嗎”
更一萬很罕見的赧顏一笑,對于面前人說的,若是表面,他點頭,若是往深點,他就只能是搖頭,前些日子看出先生想救景王,讓他脫身,也只是自己這些年跟他相處而養出來的直覺而已。
李顯彰有心提點,見到更一萬還是搖頭,又是一笑,借著喝酒掩飾過去說道“當時包袱圣旨有二,一個是送往平王府,一個是送往衛家,平王府的自然是當時徐家小子大鬧之后,這假平王之事不能暴露,詢問而已,衛家則是衛老爺子大壽,賀詞閑碎之事,若某沒有猜錯,這當中還有提點衛澈入京。”
更一萬聽得很認真,對于李顯彰給他添的酒,紋絲不動。
李顯彰繼續說道“今日不同往日啊,當年召衛玦入京,逼死了個衛家女人,讓一個劍瘋子陪著孤老,怎么都算不合清理,如今衛老爺子走了,可衛玦這個上任家主正是壯年,正巧衛家風雨搖蕩,這京城啊,就算是個龍潭,這小子也得去,沒有借口,這釜底抽薪確實是狠。
衛玦白首窮經的死書生一個,無能名聲在外,到現在我是不信的,不然今日斷不至于如此,衛家能把韓家坑在衛城,這個手筆一個乳臭大的小毛孩能算出來太過匪夷。而且都說衛玦認死理,可若是認死理,今日會讓衛澈出門迎皇使就算是衛老爺子在世的遺言,至少這個上任家主應當陪伴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