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了無牽掛,除了對當年謝長亭一計之下讓他成了亡國之奴這件事有些耿耿于懷之外,一切都是隨遇而安,而今也想看看這個徐家后人能走到什么地步。
牧笠生自話說道“當年天下評一出,我閑著無事,權當笑話看過,畢竟一個亡國之人,都能在上面有一席之地,不是笑話,也成了笑話,不過要說這評述是謝長亭弄的,我不信,李閑秋第一先不說,徐暄一人獨占兩個位置,又得了個五州之才的帽子,很明顯的捧殺意思,而謝長亭有捧殺之心,卻無捧殺之力。”
牧笠生瞟了一眼徐江南,笑道“因為李顯彰也在上面,他是北齊人,但出名在西蜀道,要說謝長亭能看到十年之后的事,就不可能有徐暄南下這回事,若是當初他手腳通天就能伸到西蜀道,也不會任由納蘭來安穩接替。”
徐江南接道“所以謝長亭是個背鍋的”
牧笠生笑道“也不算,利益他也得了,充其量主使另有其人,而這個人,同你徐家也有仇。”牧笠生點了點徐江南的面容,笑道“徐暄的仇人還是多啊,而且一個比一個厲害,這人才是個大能之士,天下點滴都了然于心,實在可怕,我在西蜀道躲了二十年,除了不想再理那些瑣碎事物之外,也是想看看這人是誰,可惜此人就跟徐暄一樣,曇花一現后便沒了蹤跡,按理來說,真有大仇,你可能出不了衛城,我猜測此人怕已經死了,又或者覺得大仇已報,出了紅塵也可能。”
徐江南不知道牧笠生為何平白無故會同自己說上這些,但有人說好過無人問津,他也愿意聽,點了點頭,熟記于心。
天色入夜之后,溫度直降而下,好在旁邊就有溫茶火爐,徐江南又是個習武身子,不覺得冷,而牧笠生二十多年的西蜀生活,依舊像似沒有習慣,時不時將手放在火爐上磨搓著,看到徐江南的歉意眼神后,往手心哈了口熱氣笑著說道“記得當年北地大雪,房屋都不知道被壓塌多少,夜半三更起來,比如今穿得還要少,卻是跟人下地,生怕凍焉了蔬果,更甚的時候,就在土邊扎個棚子,也不覺得如何冷,如今過慣了清平日子,稍稍變天,便有些受不了。”
徐江南看了會天色,笑道“怕是又要下雪了。”
牧笠生點頭說道“下雪好啊,下了雪,什么都是原本的樣子。”吸了口氣又嘆了口氣,牧笠生懶洋洋說道“可惜屋內無酒,不然也能小酌幾口。”
話音才落,徐江南善解人意,從腰間將酒壺提到桌面上說道“不是什么好酒,只能應時應景。”
牧笠生卻是扭開酒壺,聞了聞酒香笑道“這酒就是清平城的吧”
徐江南輕笑一聲說道“先生好眼力。”
牧笠生哈哈笑道“哪有什么好眼力,只不過在這呆了十數年,也算小半個土生土長的清平城人,每年這個時候,各家各戶的都會釀上一些屠蘇酒,就連我這個外來客,也會有幸喝上幾口。前些時日,因為你的事,酒肆沒少賺上一筆不小的意外之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