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頭跟著他一路走,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疑惑說道“你不去西蜀道尋她”
一碼歸一碼,白衣人恩怨分明,先前是怨,聽聞這話,像是寵溺一個孩子一般,搖頭無奈說道“沒用的,就算在西蜀道找到她,她也不會跟我走的。她其實比我還固執,說要我找到桃花渡,那就只能在桃花渡見到她,其余地方,就算遇見了,她也不認識我。”
邱老頭就算年長人太多,但沒經歷過兒女情長,聽到此言,再是德高望重,道行源遠,也只是隔岸觀火,笑而不語。說來也是奇怪,他當年初任青城山掌教之位,這二人便上了山,一位是西周琴官,一位是江湖女俠,不是為了求道求佛,而是想讓他救人一命,女子江湖意重,早年又受過傷,十多年豁疾纏身,名垂一線,求他相救,只不過他那會道行不深,有心無力,病入骨髓,藥石無益,說不定女子還撐不住藥力。
于是,女子便身子漸次消弱下去,他卻不依,白日陪著她在青城山里過著隱居日子,晚上點著燈找著那點零星妄想,又或者給自己一個絕望的理由。不過可惜,青城山的書他還沒有看完,女子的身子便撐不住了,為了不讓他傷心,便讓邱老頭找了個山水之地,自行了結。
可即便如此,他也是不曾放棄,溫柔著面色,在女子葬身之處安了個草屋,每日奏琴,其余時間便有些癡心妄想有朝一日能再次見到她,可能是天可憐見,又或者是福至心靈,道門恒久,有一旁支為陰陽,說萬物皆有兩面,此消彼長,一人死,又有一人生,簡而言之,便是生死共存,邱老頭早先就知道這些,但陰陽學術,在大秦之時已經亡敗下去,就連他,也只能說略知一二,又或者說連一二都不到,如今天下能通陰陽者怕是不超過三人,面前人卻自學成才,他也沒有想到,只不過有得便有失,面前人走遍三山四海,也就在最初的草屋面前找到了她其中的一魄,收而成魂,養在身邊,邱老頭視而不見,無論道門還是佛法,與這些鬼物大抵都是生死不相容,而面前白衣人卻就此再也看不見陽世,只見陰間。
不過可能是見慣了陰間萬物,白衣人的性子也變得沉默如冬。
后來有一次,他出了趟遠門,時隔九個月歸來,自己卻奄奄一息,至于那個鬼靈之物,已然不見,邱老頭救起他的時候,他口里只是喃喃自語著桃花渡,再次醒來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陣殺氣,就連邱老頭也是一陣膽寒,可老頭也知道這股殺氣來源何處,輕輕嘆息,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這話果然是假的,面前人擺明了就是個有情人,可終成眷屬了嗎
再后來,邱老頭沒有戳人傷疤,再后來也就沒有見過此人。
天下要說忘記其實有兩種,一種就像邱老頭這樣,有些東西不記,時間一長就忘了,一種就是寧琴師,他一直都記著她,到后來就只記著她,其余的便記不住了。
又是走了一陣,寧琴師莫名開口,“她去殺誰”
邱老頭一陣啞然,說道“徐暄之子。”
寧琴師皺了下眉頭,又是記住一個人,繼續往前,終至齊水邊上。
胡滸是個老實人,常年不間不斷在這擺渡,之前劍客說讓他在這里幫他做件事,就連大雨交加的日子,過不了河,他也要來這里轉悠幾圈,畢竟酬勞已經收下,對于一個老實人來說,收了東西不辦事,心里總歸膈應著,尤其是后來從個明眼人那里得知,這塊玉佩價值不菲之后,更是不敢偷懶。
不過也有一次,有個背琴人想要過河,胡滸差點就要將笛子拱手相送,可是轉而一想,若此人不是,那不壞了那名大俠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