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了半個時辰,張七九其實心里明白的很,金陵若是動手,在西蜀道最好,因為西蜀道兵馬并不多,金陵的手腳也不深,遠不及衛家這地頭蛇,若是到了江南道,衛澈一死,那罪責大多歸結于金陵,無論是誰,臉上都不好看,金陵得了便宜卻賣不了乖,到頭來總歸是要給點東西給衛家,而在西蜀道,自己的地盤管不住自己的公子,能怨誰到時候說不定幾句話就打發走了。
當然這些是擺給外人看的,當局者不迷,都是知道是誰的手段,當然也有旁觀者輕的,可這些旁觀者都是人微言輕,說出來也是博人一笑。
往前再走數里,望著周邊青山,又看著前面峽谷位置,張七九很是踟躇,等到走進之后,瞧著一群走江湖的人士在路邊休息,雖然四平八躺,顆那股子兇煞惡氣是當不住的,跟江湖的兇惡不一樣,江湖里大多是表面功夫,那些五大三粗的人,板著臉,一股兇惡樣子也就只能騙騙門外漢,就是那些殺過人藏在山里的剪徑草寇,也是不同,而面前這群躺著身子曬著太陽的壯碩漢子,就算閉著眼,那股子惡氣也是透人心底,尤其是兵器不離手,一臉散漫,卻沒有徹底的散漫樣子,顯然就不是個善茬,尤其前面那位穿著黑衣的帶刀男子,一副病怏怏的白色面容,渾身上下也都是散發著死氣,拖著刀,眼神卻是看著自己這群人,森然可怕,一般像這種人,要么就是手上沾了太多血,損了陰德,要么就是真的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張七九往身后給了個眼神,謹慎味道濃厚,他知道自己這群人的底細,要論修為,他能排上前幾,八品沒敢帶,上個金陵帶上個八品小宗師過去,那就有些挑釁味道了。
得了指使的一群人拉著馬韁,緩步過去,膽戰心驚,生怕起了沖突,可人倒霉的時候喝涼水都塞牙縫,更不要說這群人本來就是來殺人的,一群人擦肩而過,才到一半,黑衣男子面無表情吩咐說道“殺。”一個字猶如風卷殘云,雷厲風行的一群壯碩漢子眼神冰冷,他們聽到一聲令下,殘忍一笑,他們可不管這群人是誰,只要面前男子說了殺,這群人就得死。
一伙人接二連三拔刀而起,帶起濕土飛濺,張七九也算是走了多年的老江湖,一言不提拔刀相向的也有,半渡而擊的那是兵法,他也聽聞過,可這種蠻不講理,也不自報門戶,說動手就動手的人真是少見,就不怕殺錯了人,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想放過從這里過的人只是他應聲能反應過來,手下那些個依仗衛家吃了一些甜頭的江湖人就不同了,反應快的舉劍而擋,反應慢的連人帶馬一分為二。
張七九坐在馬上,先是躲開其中一刀,返身而刺的時候,旁邊二人立即二刀劈下,逼得張七九只得側身收劍,鏗鏘二聲抵住二刀用力蕩開,一劍橫掠過去,逼退二人之后,也不管后人生死,徑直看著面前因為說了話而不停咳嗽的黑衣男子,朗聲說道“先生不先問過就動手,不怕錯殺了好人”
平王府里接過皇旨的段崖晉單手握拳放在嘴邊,一副虛弱樣子,低著眉看著張七九,輕笑說道“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好人。即便有,今日要殺的就是好人。”
旁邊那位默不作聲,背著東西,像是長槍之內的物品,張七九只是覺得他有些面熟,不過聽到段崖晉的話語,也是冷笑,知道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冷然吩咐道“都給老夫殺了,一個不留,殺一個,老夫給他請功,賞金百兩。”
段崖晉沒關注請功二字,卻是重復喃喃說道“一個不留。”像是入了魔怔一樣。
張七九一言下去,不再多看他一眼,一掌拍在馬背上,身影借機而起,殺入這群兇猛漢子中間,先是一劍砍斷一柄正砍進衛家人肩膀里的大刀,繼而一劍捅去,只是可惜,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直入人體,又或者說聽到一聲慘烈的喊聲,微微抬頭,只見那名病怏怏的男子站在面前,雙指拈著劍,不讓他往前再動上分毫,躲過一劫的漢子正要出聲,被段崖晉翻手制止,推了開去,這才望著張七九,說道“你也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