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捋了捋胡子一笑說道“家主說了,若公子返家,再孤身上長安,必五十里紅帳,掃榻相迎。”
秦晨聞言之后,冷笑說道“可若不答應呢”
老人還是那副胸有成足的姿態,輕笑說道“送公子尸骨回璧城,魂歸故里,彰顯長安待客之道。”
秦晨哈哈大笑,“好一個待客之道。一旦秦某人回了璧城,恐怕這生死就真的悉聽尊便了。”
老人閉嘴不言,知道這是事實,可同樣這不是他要考究的東西,不過秦晨將此言點破,他也知道多說無益,一邊單手擺了個手勢,一邊冷聲說道“秦公子一路好走。”
話音一落,周邊弩箭破空之音響起,凌涼早有準備,響聲一起,便清喝道“公子小心,快趴下。”
而他自己卻是站起身子,手上一柄朱色長劍,左揮右斬將弩箭斬落,而秦晨營地的那些士卒,對于這種場面似乎有些熟悉,要說涼州兵馬,沒對上過弩箭,那才算是丟人,先是將聞聲從馬車內出來的秦晨家眷給圍在一起,然后行之有效的抵擋弩箭,好在來的人不算多,弓弩之威勝在密急,若是鋪天蓋地十來萬,那才叫駭人,如今這種尖銳之音,壓制之力倒是十足,秦晨帶來的普通奴仆倒是有些傷亡,而士卒漢子則是有條不紊的擋著箭支,而黃梁生則是瞠目結舌,好不容易混進秦晨的隊伍,還未來得及體驗一番衣食無憂的閑適生活,如今瞧著架勢,似乎連自己的小名都要捐了,臉色鐵青,道不清的后悔,可是說歸說,當箭支破空而來在身旁奴仆透體而出的時候,黃梁生的驚滯表情總算回過神來,急中生智,連忙將旁邊還未來得及結識的奴仆尸體給扯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而之前未曾通宵姓名的老人瞧見凌老頭的姿態,對著弩箭視若無睹,“聽說凌前輩朱玉劍法已然爐火純青,讓某來領教一下。”一道銀光透過夜色,果然是柄長槍,而老人卻是身影一頓,等長槍急掠出去之后,這才托住槍尾,先撂開那些真正無眼的弩箭箭支,然后直奔凌涼。
徐江南藏在一顆大樹上,手上握著幾多碎小石子,時不時往下丟上一粒,正中靶心一般直接將箭支彈飛,之前的那些只言片語他也聽到了,大約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只不過這種事,要說他對秦晨有多少好感,又或者說秦晨處在劣勢,他有多少同情心,都不至于,像這種環境下的人,五十步笑百步,兩個人若是換個處境,方式大同小異,說不定還要更狠一些,就像當初大秦謀天下,難道就只有大秦是對的顯然不是,坑殺趙越二十萬降軍一事就能將仁義二字撇的干干凈凈,而這些個世家之爭,權貴之爭,不過是小的逐鹿之爭,能者居之,而這些事其實被一句四字古話給一針見血,成王敗寇,這才是鮮血淋漓的真相。
徐江南從來沒有說自己是個心慈之輩,他旁觀的原因就是想著把長安的水給弄混,自己不說謀利,至少也能安點心,只要金陵的視線不全在他這個徐家子的身上就好,他不急著出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一回事,若真要幫忙,早先這群人沒一個能到這里,只不過當他把視線瞥到黃梁生那邊的時候,輕笑之余又是想起某個老卒,說自己是從戈壁上爬回的雁北城。
只不過下面戰況愈亂,他愈是如老僧坐定。
凌涼冷然一笑,“看你有何等本事。”說完左手一攬,抓住一枚箭支,緊接著朝提槍白須老頭給投了出去。
箭支如野,弩箭箭尖銀光一閃而過。
白須老頭依舊前進,單臂提槍,槍尖撞箭尖,叮嚀一聲,在營地砍殺喧鬧的氛圍中很是細弱,卻又清晰,蕩開之后,白須老頭嘴角一鉤,身影一閃,百步距離如一瞬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