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嫣擋下惡仆,一腳踹飛一個,惡霸公子抱著狗,正要破口大罵,不過瞧見寧西居的氣態,又縮了縮脖子,像個霜打的茄子焉了下去,十多年跟著天下共主打交道,就算近朱者赤也該沾染點東西,而作為城中惡霸,雖然氣焰囂張,但也有些眼力勁,再加上周邊百姓指指點點說這乞丐怕是活不成了的時候,便也有點些許后悔,人命官司他倒不怕,無非多花點錢,他就是怕家中那老爺子又要拿鞭子抽他,想了想,朝著齊紅塵啐了口吐沫,嘴硬的罵了句算你他娘的走運,然后帶著人抱著狗走了。
齊紅塵是真的走運,可能是出于在意中人面前,又或者說是肖嫣本心良善,可出了手,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寧西居對于這種情況毫無辦法,而肖嫣卻是輕車熟路一掌拍在齊紅塵后背,嘔的一聲,一股難聞氣息滌蕩開來,不過肖嫣手上依舊沒有停,又是幾掌下去,別說之前的飯,吐出來的還有些黑色污穢,然后又讓人給幫忙抬到醫館。
寧西居在后來經過肖嫣解釋,這才知道,那些個黑色東西,便是樹根草皮,等見到齊紅塵醒了過來之后,寧西居和肖嫣這才離開,離開之前還給留了點盤纏,仁至義盡。
而今齊紅塵卻擋在寧西居面前,算不算以德報怨不知道,可寧西居的心里總歸有些怨氣,跟人無關,跟事也無關,按照當年的初心,他也希望救下的是個好人,而不是將來為非作歹的惡徒,如今齊紅塵也像他當年所臆想的一樣,總不能因為說對上的人是自己就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太虛境界雖未圓滿,好歹也到了大成境界,違背初心的事辦了就容易跌境,道心不穩,一落千丈算是輕的,不過他有怨氣也是人之常情,寧西居也覺得不對,只是事情一旦牽扯到她之后,寧西居連江湖修道人中最為飄渺的太虛境界都不要了,連世間數萬人的性命都翻手之間,他還會顧及對錯與否
寧西居往后看了看,那是當年他和她初見的地方,也是他和她開始結緣的地方,到如今也是緣淺而散的地方,中原江湖,他并沒有太多留戀神色,再回頭,一手拍在琴身上,琴聲翻滾而起,寧西居再是一掌徑直將琴拍嵌在地上,緊接著五指如鉤,拉五弦,天地為之變色,雷霆之音不止,猶如天譴前奏,而世間的空間像是被扭曲了一般,周邊景色皆是彎彎扭扭,山石樹木像似被人從中折斷一般。
寧西居看了眼不動如山的齊紅塵,輕狂笑道“內子不喜書卷,卻最愛一句詩,說世間若有不平事,縱酒揮刀斬人頭這一刀,我寧某人先送給你”話語一落,輕輕往前一步,五指松下,嗡鳴一聲,先是天地寂靜,繼而風聲大作。
這會人才察覺到,之前扭曲狀況原來不是萬物,而是當中鑲了把刀,以天地為刀鞘,刀柄在東南的曙光位置,刀尖直指西北。
赫然落下。
齊紅塵見狀一退再退,三退之后已然千里。
寧西居面不改色,一手拖著琴,一手提著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青瓷酒壺,徑直就往口中灌,一刀之下,發絲凌亂猶如當年的街道乞兒,寧西居就這么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大笑,“退又如何真當千里之后便能避過鋒芒有本事”
每走一步,虛幻大刀便往下壓上一厘,整個下壓軌跡上的地面猛然向下塌陷一厘,灰塵遍野,地動山搖,猛獸惶恐凄叫之音不絕于耳。
寧西居便在黃塵當中悠閑北去,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大秦的民間小曲。
“棄舟山前,坐云端,拋魚竿,喚童兒,提竹籃,一半魚兒鹵水煮,一半去那長街換酒錢”
自娛自樂,卻是滿滿的大秦瀟灑與風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