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收回腳,飲了口酒笑道“這話一般是當主子的說的,這當奴才的嘛,多嘴會遭報應的。”
黑衣人聞言突然露齒一笑,“希望能如你所愿。”殺氣驟然席卷前堂,如同五月生寒風一般,關橫皺了皺眉頭,似乎這時候才明白這黑衣人的武道功夫似乎遠在他們之上,而錢老則是額頭生汗,也不敢擦,大氣不敢喘的呆在原地,腦中一片恍惚,覺得這個江湖似乎變了個樣,之前遇見背匣的小輩,不說武功如何,就憑那份拿捏心思的純熟也是江湖少有,而面前這個黑衣人,他只在數日之前見過他殺了人,手起刀落,他只當是嫻熟的殺人之術,并沒往深處想,因為他也不覺得一個聽聲音最多四十左右的人會有著八品甚至大宗師的修為,而今一看,滿嘴苦澀,就憑這一手心思喜怒卻能牽動殺氣寒風,必定九品無疑。
只不過讓這位老人更為驚滯的便是背匣的徐江南面色不改,雙手撐在古樸劍匣之上,依舊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盞茶功夫之后,后知后覺的縮了縮脖子,緊接著又是一副無知表情喃喃說道“果真惡五月,夏日生寒風,今年忘記飲雄黃酒了,不會真的引災吧。”
眼瞧著故意滋事的徐江南旁若無人嘀咕自道,再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不過有著徐江南之前的話語在先,他也不想多說,飛身而下,徐江南原本醉意朦朧的眼神驟然一亮,后退一步,緊接著一腳踹在劍匣下側,另外一手托著劍匣,正巧擊在黑衣人想著一擊致命的手腕之上。
黑衣人翻身而回,落在前堂中心,揉了揉手腕說道“原來是有恃無恐。”
一番交手只在轉瞬之間,關橫面色如水,看著徐江南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而錢老則是重嘆一聲,原本僅剩的希冀被這一番交手砸的粉碎,他心底至今還存著之前入伍的徐江南不是破黑沙的那位江湖前輩。而今這一次交手,確實摧毀了他心中所有的殘念,只不過到現在還是難以置信,黑衣人飛身而下,五指如鷹,就連他,也只是看到殘影,要說躲過,自認差些火候,這個背匣人卻是輕描淡寫化解開來,他不是個傻子,若是這會還不承認,那這輩子估計都只能活在自欺欺人當中,于此同時,重嘆之后,姓錢的老人像是一瞬間老了幾歲,精神萎靡的閉了閉眼,似乎這江湖是真的變了天了,幾十年前,衛敬年過二十入八品已經是天資過人,面前這位瞧著面容估摸著也就二十來許的樣子,卻已經是大宗師的境界,捫心自問,除卻當年衛山,似乎再無人有過如此悍績,而他們這群江湖老人,似乎真要隱于浪潮之中了,難不成這位也是什么世家之子。
時至今日,老人想了想之后,又甩了甩頭,可能覺得此事實在駭人聽聞了點,咬了咬牙,挺身而出喊道“老朽敢問公子姓氏”話語出口,就像是一瞬間回到了早年初出江湖的時候,那般躊躇滿志,那般意氣風發,覺得江湖就在腳下,天地就在心中,而不是如今暮氣沉沉,鋒銳全無,就像之前徐江南輕傲說的兩個字,奴才。
徐江南正扛著劍匣望著黑衣人,聞言之后本不想多話應答,瞥了一眼老人神色,臉頰深凹,尤其隱約之中看見有股子黑氣,莫名之中徐江南覺得是人之將死的癥狀,收斂起玩笑神色說道“徐。”
唐跡聞言轉身。
徐江南不急不緩的又是說道“徐暄的徐。”
老人怔怔出神,許久不曾喘氣,劉若云則是咬著唇,一臉震驚表情,無論是徐暄的名頭,還是徐江南的自報家門,都讓他覺得像是在夢里一般,劉馨則是一臉欣喜樣子說道,我就知道是你是那個人,就知道你是那個人,可能欣喜過甚,反而有些語無倫次。
而原本徐江南的屋子當中,卻是一聲細弱蚊蠅的輕哼。
不過好在無人重視和尋思,畢竟徐暄的名號響了二十年,經久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