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臉色有些白,小心說道“又或者不是因為徐家之事”
魏攸搓了搓臉,可能因為風的緣故,有些冷,也有些僵硬,聲音沙沙,“徐家一事在朝廷之上光打雷不下雨,架勢倒是足,作為卻少之又少,到現在我也摸不清楚圣上的心思,可能是真的抽不開身,也有可能是借此收權。不過無論如何,圣上的意思在嚴大人那里。”
婦人嘴里喃喃,卻說不出半點話語,嚴騏驥在金陵為官四十載,從東越坐到西夏,頭上的帽子不降反升,說是穩如泰山不過分,而今自家老爺卻說當今天子要謀這位嚴大人,如何能不駭然,即便平素她可以梗著脖子跟面前這個人吵鬧,可她也知道若是這個家離開了這個男人,她什么都不是,而今聞聽此言,婦人咬了咬唇之后,隨后低聲說道“老爺,要不,這些物當不要了吧,咱們還是走吧。”
魏攸嗯了一聲,畢竟在他眼里,金陵織造的事還沒水落石出,這浪潮一時半會還蔓延不到自己這里,更何況朝廷六部,最能掌權的無非是嚴騏驥手上的吏部,至于禮部,在西夏說白了就是撐場面的東西,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走吧走吧,因病告老的折子明日就能奏聽圣上,想必圣上也不會為難我等,不如歸去。”只不過說這話的時候,魏攸右眼皮莫名的跳動起來,正要扶著婦人上馬車的時候,眼角一撇,發現在街道的盡處,似乎有一個人影,魏攸揉了揉眼,卻覺得眼前的人影愈加模糊,而眼皮子卻是越跳越快。
等人從陰影處出來的時候,尤其是見到人背后背著的劍匣之時,魏攸眼睛一縮,隨后釋然,當年他在金殿雖沒有一席之地,可也在金陵碰見過幾次徐暄,就算沒機會看清面容,背著的劍匣卻是記憶猶新,而今再見,恍如隔日。
只是十多二十年的沉淀,他也不至于太過慌張,吸了口氣穩下心緒之后將婦人扶上馬車,又低聲朝著車內吩咐了幾句,攏了攏衣袖,這才朝著徐江南走了過去,大約還有十數步的時候,魏攸停了下來,潤了潤唇說道“公子何來”
徐江南取下背后的劍匣,擱在身前,雙手覆在上面,投桃報李說道“西蜀道。”
魏攸閉了閉眼,緊接著咬牙說道“公子可是姓徐”
徐江南咧開嘴,溫和笑道“姓徐。”
魏攸深吸一口氣,像是一瞬間放下了所有的擔子,也像是一瞬間膽子大了很多,等了半晌之后,喘息說道“公子敢來金陵當真是好膽色。”
徐江南摸了摸劍匣上的紋路,聞言一笑,“小子知天下之大,為何金陵就來不得至于膽色,自然比不得大人二十年前的膽色。二十年前的債,總得要人來催催,不然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