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錚樂呵一笑,也是望向紫金樓,“朕也就是這么隨口一說,不求百年,只求一甲子,世人能記住陳錚一甲子就夠了。”
陳錚微微側目,看了一眼已經空曠起來的秦淮河,他想看到那個撐舟的老人,只是肉眼凡胎,距離又遠,這么使勁,實際也只是杯水車薪,不過也是突然,陳錚偏了下頭,“謝祈,呆會你吩咐下去,若是此子從紫金樓出來了,五百人記住五百人是極限,攔不下就放他過來吧。”
謝祈聞言啞然,在他看來,且不說老者能不能攔下徐家子,就算當真攔不下,他這位御劍將軍怎么說也該抵死相救,還在思量的時候,陳錚的話語第二次傳了過來,“朕的子弟兵可是用來守疆護國的,就算是死,也得給朕死在涼州,不是死在這里。”
謝祈渾身一震,堅定說道“臣領命。”
等到謝祈下去之后,陳錚緩過頭,沖著納蘭古怪一笑,隨即又是促狹說道“納蘭,你給朕說說這方軒是不是心意不定啊,若真是心向西夏,怎么說也該兩個人一道過來。一個盧安照理來說應該能抵方家三分家業,可是還是不夠重吧。”
納蘭笑而不語,心道三分家業還不夠就算真的有心西夏,也會擔心卸磨殺驢,能用盧安過來投石問路,這塊石頭已經很重很有誠意了,只是這話說不出口,心上一動,借用戲劇里的一句說辭,納蘭搖頭說道“方老爺也是一個體面人。”
陳錚一愣,隨即大笑不止,“一針見血,有理。”
陳錚沒有出宮門,只是站在內城城墻上,背后跟了幾個人,納蘭在左后,御前都檢點謝祈在右,而離著他們幾百步的距離還有兩個人,一人抱劍,一人蒙面。陳錚走到觀望臺上,雙手擱在清涼的石板上,回過頭打趣說道“謝祈,你打得過這二人嗎”
謝祈瞥了一眼紫金樓,又瞥了一眼在秦淮河上撐舟的老人,臉上一紅,赧色說道“微臣打不過。”
陳錚哈哈大笑,倒沒因為心腹將領的示弱而生氣,反而打著機鋒說道“打不過是應該的,你可知道這二人是誰”
謝祈怔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拱手說道“微臣聽說紫金樓里的公子是徐將軍的子嗣,至于河上的那位老先生,微臣不曉。”
陳錚點了點頭,瞇著眼睛伸手指了指紫金樓上開著的窗戶,笑著說道“他是徐暄的后人不假,可同樣,他還是李閑秋的半個兒子,李閑秋也聽說過吧,當年就在那樓上砍掉了青城山的白云峰。可除了這些,這徐家的小子還是劍俠魏青山的徒弟,也能折騰,從涼州跑到西蜀道,在衛城跟趙生徙打了一架,還活了下來,趙生徙何許人也青城山的授命掌教,除卻邱老先生,整個青城山也就他名分最大,本事自然也是不差的,不過他也沒討到什么好處,吊著一口氣活了下來。
還有啊,前段時間涼州邊城那塊不是出了個大秦侍詔當時整個朝廷都有些束手無策,可涼州的兵馬一時半會又抽調不動,要不是這小子稀里糊涂給解了圍,朕當下也很是頭痛啊。
至于那位老先生,二十多年前咱們還沒有南下的時候,這位老先生已經名動江湖了,姓盧,盧安,也是癡迷劍道的老劍俠,你現在才八品出頭,人家老爺子二十年前可就半只腳踏進九品了,就連武評上也有一席之地,你可就差遠了,不過你時間還長,路還有的走。”陳錚突然轉過頭,玩味笑道“朕記得當初在長安的時候,你在朕的宅子里喝醉了酒,可是說的要替朕殺蠻子,安邦國。那一會還記得朕是怎么說的嗎”
謝祈有些難為情,一手抱著紅纓鐵盔,一手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