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老人撐蒿過來,他這才回轉視線,望了過去,一蒿一長竹,一布衣一草履,然后腰間掛了個酒葫蘆,面色紅潤如何看都不像是個古稀之年的老者。
老人撐船的動作很慢,蒿行的也慢,等徐江南望過去的時候,老人已經停了手,蒿自然也就停了下來,盧安抬了抬頭,看了一眼站在窗戶邊上的年輕人,眉目不算多才俊,但勝在明晰和氣度,他雖然是方家的老人,但沒和徐暄打過交道,只聽過徐暄馬踏中門一說,但怨念并無太多,如今見了徐江南的氣態,不說折服,也是暗自點了點頭。
不過依舊還是得刀劍相見,又是暗嘆了一口氣,他就此過來行路極慢,就是想著看這小子會不會知難而退,而今結果,顯而易見。
頓了頓后,還是盧安先開口,“盧某早聞徐家有子,已然龍鳳之態,而今一見,卻是登過了龍門,初臨九品,盧某本無所謂,可比年歲,讓盧某汗顏之極,可既有龍鳳之姿,何不退去護百姓之聊生,江湖之安定。”盧安本來想說朝廷,可后來一想,這小子的爹爹可是死在朝廷里,到現在遺骨未安,只有一個草間堂,一座石像,提了朝廷,那不是連余地都沒了
徐江南凝了凝眉,隨后又舒展開了,笑著說道“天下百年千年,縱觀周秦之數,無不是以法強國,以儒治國,傳道于人,可儒道之上偏談一個孝字,小子不才,愿請教前輩一事,這孝字該如何寫”
盧安嘆了口氣,手腕擰了擰竹竿,再是說道“前人之事已成定局,何苦不休”只是這句話氣勢上已經弱了很多。
徐江南見老者面色語氣,知道也是屬于那種江湖老好人,若是真的有仇,就光西夏朝廷板上釘釘的那一紙討命誥書,他就反駁不出太多話語,而且徐暄死在燕城,又是自縊身亡,斷然可以說是畏罪自殺,絕不可能讓徐江南如此咄咄逼人。
徐江南平靜說道“我爹之事日后自有公論,而今我來金陵不是為了我徐家滿門,而是為了另外一個人。”
盧安皺了皺眉頭,“何人”
徐江南白牙一笑,朗聲笑道“李閑秋,小子自幼被李先生收養于雁北,二十年的養育之恩大過涼山賀蘭,可前些日子小子在雁北以北的戈壁上,卻聞聽有人拿先生的頭顱招搖而下,如何心平,此來金陵,不為其他,就為公道二字。”
盧安順口接道“什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