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南的臉上便洋溢起溫和的笑容,只是在眾人眼里,卻如同寒日里的大雪,陰氣極重,接著返身就是一劍匣,從男子天靈蓋上拍下,徑直將人紫金樓頂拍到底下,一聲聲破樓的巨響從紫金樓里傳了出來,金陵寂靜一片,連一聲像樣的慘嚎都沒聽見。
這會,徐江南才回過身子,居高臨下,一邊舔著手背上的血痕,一邊露著白牙桀桀說道“還有哪位所謂的江湖有志之士啊”徐江南得寸進尺說了三遍,一聲接一聲,就像寺廟的鐘聲漣漪,不過在有心人眼里,第一遍是慍怒,第二遍是輕狂,等到了第三遍,滿滿的都是可憐語氣。
城墻上頭的陳錚對此倒是不驚不怒,不喜不憂,聽著這位姓徐后人回蕩在金陵之上的話語,半晌過后,輕言開口“他倒是覺得自己可憐。”又是半晌,補充了一句“的的確確要比寡人還委屈。”
而站在他背后的纖柳女子,早就泣不成聲,要不是扶著墻,估計早就癱軟了下去,青衫蒙面,睫毛上還沾著片雪,楚楚動人,可眸子里滿是絕望和無助,十多年前看著自家娘親躺在血泊里的時候,她就不求人不求己,活著跟死了一般無二,后來要不是見到一個男孩被打的鼻青臉腫還要用后背護著她的時候,她早就生無可戀。
她其實也知道他很無助,被人罵沒爹沒娘的時候只能上去拼命,打不過回去想學個武,卻被先生無情拒絕,到頭來也不找她抱怨,只是揉著青紫色的疤痕笑著說等他成了大俠就能三拳兩腳打退那些登徒子,同是天涯論落的人相依為命,而今總算聽到了他心里的怨氣,卻是攘她心酸到心疼。
三聲說完以后,徐江南眼見再無出頭之人,便下去拎了一壇酒上來,期間看到躺在地上呻吟的出頭鳥,二話不說,幫人解脫,又是一劍匣,從此清凈。
再次回到樓頂的時候,徐江南沒急著動,反而在紫金樓樓頂坐了下去,將劍匣放在身邊,掀開紅泥,灌了一口之后,環顧了一眼縮在各個酒樓窗戶里面不敢作聲的人頭,蔑笑說道“如果有人還要出頭,不要說徐某沒給機會,先報個名出來,倒不是徐某不殺無名之輩,只是覺得出來送死,連個名頭都撈不到,這就是徐某的不是了。”
說完也不管金陵嘩然之聲,只是坐著喝酒。
可是盞茶功夫以后,還是沒瞧見人出頭,徐江南打了個酒嗝,再也不看這些人,反而抬頭望了望宮門墻頭說道“以前李先生帶著小子跑江湖,卻是不說江湖,徐某當初不懂,現在卻是懂了,先生不說,那是因為江湖里沒人能入他的眼,徐某喝了點酒,有幾句倒是不吐不快。
先生說有俠字的江湖才是江湖,可這個俠字,在徐某知道,先生說的俠可不是俠義,俠義是皮,任何人都能裝的出來,可俠骨是裝不出來的,先生還說相由心生,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之前人心思如何容不得徐某過多評說,就算說了到頭來也是一句成王敗寇,可至少他當的徐某一劍,至于爾等,這一劍徐某都懶得出。
怕臟了手。”
徐江南拍了拍手,將酒壇內的酒一口喝盡,晶瑩酒液順著脖頸留下,飲盡以后,拿起劍匣,一副典型的浪子不羈模樣。“天下信義一皮囊,不過人心,此等江湖,不要也罷,在徐某人眼里,取劍為界,千人止步,信口一諾,才是徐某人的江湖。我答應過李先生一件事,所以即便金陵千里,徐某人也敢闖上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