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猶豫了很久,最后去西蜀的時候才答應了下來。”
徐江南陰著臉說道“為什么是五年”
納蘭天下嗤笑的看了一眼徐江南,吐了口濁氣說道“為什么五年因為在我眼里,這人啊,最多活到四十,四十年以后,思如朽木,跟死人無二。我得給自己留點余地。”
徐江南沒有多想,張口譏諷說道“難道納蘭大學士還不曾過不惑之歲”
納蘭天下搖了搖頭,感嘆說道“過了啊,都快入土十載了,所以說我比不過你爹,徐暄三年滅二國,我花了整整二十年都拿不下北齊,可憐點的說法是二十年都不敢揮軍北上。可匹夫尚且有志,我堂堂一個書生,總不能白活四十年吧,所以有機會的時候還是該吾將上下而求索。
后來,你爹不愿在金陵當個安樂王爺,我就知道機會來了,嚴騏驥聯名六部上折子是意料之中,徐暄自盡也是意料之中,為了防止夜長夢多,是我把你娘趕上的絕路。如今看來,我還是有些先見之明,只不過還是你爹技高一籌。”
納蘭天下迷醉著眼看了看徐江南,指了指自己的心府位置說道“人心難猜,世事難料是不是”
徐江南只是黑著臉喝酒,他的手指已經數次抬起又彎下,其實他要殺眼前這位粗布荊衣的讀書人,一滴酒足矣。
納蘭天下突然悲秋說道“其實我還知道,你恨我不僅是我害了你娘,是不是還懷疑我的動機”
徐江南不容置否點了點頭,“不只是你,還有陳錚,西夏依法律人,可到頭來最不講法的反而是你們這群帶高帽的達官勛貴。你們看不起下九流的江湖游俠,紅塵走客,可在我眼里,你們連下九流都不如,你們口口聲聲說人命大過天,可草芥人命的也是你們這群人,或者連草芥人命都算不上,畢竟稍有不慎,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們畫地為牢,圈住的卻是江湖百姓,自己卻在牢外逍遙自在,這就是你納蘭學士要的大道為公”徐江南越說越氣,可到了最后,他發現自己除了一劍砍了這位大學士,也沒其他能奈何他的方法,重重的哼了一聲,又是坐下喝著悶酒。
納蘭天下嗯了一聲,也沒否認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對是錯,只是知道若是二十年前,就憑剛才那位書生的腳力,到不了金陵。”
徐江南對于納蘭知道他之前買書的事并不驚異,因為他本來就知道這位學士跟在他的后面。
徐江南正要反駁,后來想起清風寨的事,到了嘴邊的話語突然垂頭喪氣說道“這事不假。”
納蘭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徐江南,“若是你沒多給那幾文,我也不會來,更加不會跟你說這些話。說了也是浪費口舌。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徐江南沉吟了一會,壓下酒氣說道“先生說習武到了九品,也不過萬人敵,可書生胸中千萬兵,橫看豎看也要比我們這些江湖人強上不少,江湖人死一個還會有下一個江湖人,可真正的讀書人,死一個少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