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先不說,假使她有通天手段,假使她請動二十萬北騎替徐暄請命,假使當時徐暄活了下來,你覺得朝廷會允許一個人凌駕在君王之上北騎是天子親衛,書生是天子門生,但前者可奪國,后者亂國,兩者干系都大,但相較之下,還是前者對朝廷的危害大。
你母親估計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選擇去西蜀道,畢竟去西蜀道,你是有機會活命的,朝廷顧及臉面,不會迫不及待做出卸磨殺驢的舉動,但要是北上去撕破臉皮,朝廷是會翻臉跳墻的。”
徐江南不說話,只是喝茶,不過喝茶的動作比平時要慢上很多,一副喧賓奪主的模樣。
陳錚眼神陰沉,“要是當時寡人有子嗣,或許也是另外一種局面,但寡人只有妤兒,朝廷也不能交到假平王手里,如此之來,別無二法。”
徐江南沉默了一會,轉著茶杯,突然開口,“遼金南下,是有原因的,對嗎”
陳錚嗯了一聲,嘆息說道“是的,遼金聽聞他們的國器天狼令在西夏朝廷手上,這事是真的,而且就在徐暄手上。”
徐江南輕聲說道“我爹生前讓你給我娘留條生路,但我爹死的時候,天狼令卻沒有給你,因為你覺得天狼令是你和遼金談判的資本,我猜當時宮中的數道金令不是要我爹歸京,而是要他將天狼令給帶回金陵吧,但我爹沒有答應,于是你認為我爹有私心,所以后來將我娘親的生路也給填死了,沒有天狼令,你也沒有太多的資本,只能和親。
尤其后來,李先生將我救走之后,更加佐證我爹有私心,你便惱羞成怒
,覺得我爹一心不在朝廷,便一不做二不休,將我爹的案子做成鐵案。”
陳錚突然抬起頭,盯著徐江南,緩聲說道“你知道你跟寡人說這話意味著什么嗎”
徐江南自嘲說道“罪臣之子能有什么意味我在北地的時候見過這么一個行當,有些人在河流源處挖石頭,這當中有些里面是玉石,而有些人就賭自己買這塊石頭里面是玉石,但十塊里面九塊都是真石頭,這算難的吧,而在這個行當之中流傳過這么一句話,世人皆說賭玉難,其實看人心才難,畢竟玉石是不會變的,但人心,初一十五是不相同的。
我在衛城的時候,讀過很多書,也見過許多君王的生跡,自古無情帝王家,自古可憐也是帝王家。我相信你也有悔過的心思,不然我活不到衛城,但這些并不能說明你當初沒有殺心。就像你之前說的那般,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