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西辭自幼不喜歡他的父親,因為父親古板嚴苛,把家人當下屬對待。
他曾養過一只折耳貓,是同學送的。那只貓因為調皮,碰碎了父親的茶杯。父親抓起書桌上的硯臺,狠狠砸在他的額角。
墨汁混著血,順著他的臉頰往下淌,他跪在地上,伸出手,遮住了那只折耳貓的眼睛。
那只小貓害怕極了,熱氣噴在他的手心,細細軟軟的貓須顫顫,粉紅的肉爪還一下又一下發著抖。
后來那只折耳貓就被送人了,宋西辭甚至還沒有取好那只貓的名字。
他那天抱著那只折耳貓,滿懷欣喜地進了書房,坐在父親的書桌前,翻著他看不太懂的古籍,想要從里面摳出幾個好聽又雅致的字眼。那只白色的小貓趴在書桌上,陽光從窗欞中灑下來,把它身上那層毛茸茸的白毛染上一層金邊。
見宋西辭不理它,那只活潑的小貓用爪子輕輕勾他的衣服,它那么淘氣,可是卻意外地有分寸,它把肉爪仔仔細細地藏好,只用粉嫩的肉墊去碰他。
他明明那么喜歡那只折耳貓,卻還是要送人。因為父親不喜。
送給的是大哥的同學。
大哥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和父親一點也不像。大哥拍了拍他的背,說,別難過了,哥哥以后帶你去看貓,好嗎。
大哥是這樣好的一個人,什么事都會讓著他,大哥總是笑著說,我是宋家的長子,我總是要照顧弟弟呀。
幼小的他抿唇笑了。
然而,好像在他一生中,享受過的幸福總是短暫。
他坐在花園的秋千上,遙遙的望著藍天,飛鳥向遠處掠去,再也不曾飛回。
房子里響徹著父親和母親的爭吵聲,原來大哥不是父親的孩子。
大哥臉色掛著淚痕,陰郁著臉,從他的身邊匆匆而過,他很想叫住大哥。
然而大哥的眼神卻不帶一絲感情。
又想起那日跪在書房時,彼時陽光也是這樣燦爛,溫暖得讓人想要落淚,可是卻照不進他的心里。
后來父親和母親離婚了,母親帶著大哥走了。偌大的宋家,只有一個古板的、威嚴的父親,和站在父親陰影下的他。
他要變得很優秀,因為父親不允許他比不過大哥。
所以他拼了命得要去變得優秀。
所以他不該喜歡貓。
少年的時光是灰色的,所有的過往都如默片一般壓抑,偶爾那么幾段歡喜的記憶,都是父親厭惡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