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以為自己很討厭父親,然而直到末世來的時候,他抓起手中的硯臺,砸向已經變成喪尸的父親時,他才發現,那個時候的胸口非常痛,比任何時候都要撕心裂肺的痛。
那日在書房,父親其實也是后悔了吧。
就像他和母親離婚后,會偷偷拿出母親和大哥的照片,一看就看很久。
那個倔強了一輩子的老頭,其實已經換上了整潔的西裝,一臉不情愿地同意自己要去看母親的請求。
好像他快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
他閉上眼,溫暖的陽光灑在他落滿淚的臉上。他覺得自己已經很累了,所以就這樣放棄抵抗,直到曹無傷把他拖了出來。
曹無傷的母親得了重病,他們家出了一大筆錢,幫助他的母親進行治療。雖然他的母親最后還是死了,可曹無傷卻永遠記住了這份恩情。
曹無傷說,少爺,我們去找夫人和大少爺吧。
后來他們找到了大哥和母親的尸體。
那一刻,宋西辭突然想起了書上看過的一句話也許每個人活著,都需要一場霧,把生活模糊下去,把簡單到殘酷的生活模糊下去,讓我們對未來有一點好奇雖然未來注定空空如也,但是這空洞外面,套著這么多盒子,一層一層,一層一層,我們拆啊拆啊,拆啊拆啊,花去一輩子的時間。1
他把母親脖子上掛著的玉佩解下來,帶在自己身上。
之后的日子都是索然無味的,他沒有異能,后來血染紅了玉佩,他意外獲得了異能,也惹上許多麻煩。
比較嚴重的一次,是被隊里的植物系異能者種了魔晶藤,他重創了那個叛徒后,被兩只中級喪尸圍攻。很難說當時的心情是什么,憤怒是淺淺的一層,浮在表面,而內心深處只有一片漠然。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遇到了姬清,于是他乏味灰暗的人生中,突然出現了一束明亮的光。
他還能記起姬清當時的模樣,隔著懸浮的冰晶,少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戳了戳一塊冰晶。淡粉色的指腹按壓在冰晶上,就像當年那只折耳貓用肉墊悄悄戳過來的樣子。
原本他以為自己早已遺忘的記憶,那一刻都清晰得纖毫畢現。
日光下那些湛明的質體被冰晶折射,投入少年的杏眼中,純黑色的眼眸里似乎交織著絢爛的色彩,他的眼睫卷而密,好似將手覆蓋上去,就能感受到睫羽劃過手心的酥癢。
宋西辭在那一刻呼吸一窒,眼里沉郁的陰影好似都被剝落一層。他想要帶他回家,就像當年那個站在宋家的孩子,第一次見到那只折耳貓時,心頭涌上的沖動。
他覺得姬清很像貓,高興了會黏著人撒嬌,瞇起眼睛用臉使勁蹭來蹭去,發出又甜又嗲的聲音。生氣時也很好哄,只要做好美食,雙手奉上,他就會哼哼唧唧地湊過來,臭著一張臉開始吃,吃著吃著,嘴角的梨窩就會甜蜜地浮現。
平時不讓人隨便摸頭摸臉,會用爪子超級兇得拍開,拍完了還要兇巴巴地瞪人。可是要是伺候得舒服了,會傻乎乎讓人繼續按摩,小白腿還要幸福地抖來抖去。
少年軟軟的小手用力按在他的肩膀上,板著眼嚴肅地宣布“儲備糧,我餓啦”
又或者是悶在被窩里,委屈巴巴地說“我還想睡覺嘛”
但姬清不是那只折耳貓,他如此美麗,又如此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