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終究還是順利抵達京師,沒再遇到什么波折。并趕在何興棟的前面。或者說,比他早了很多。
無論是林行遠還是方拭非,對京師其實都沒多大的印象。來的那天,正巧趕上廟會祭祀。大街小巷的全是人,兩人第一次看見如此繁華的街景,都有些震驚。
先將馬還回去,林行遠找了間客棧,把東西放下。
方拭非就著原本風塵仆仆的模樣,沒有沐浴收拾,合衣邋遢地睡了一晚。此舉將林行遠看得渾身不適。
方拭非絕對是……他的克星。
第二天大早,方拭非又獨自前去大理寺外等人。
她天不亮出門,跟人一路打聽,到大理寺的時候,遠處的叫賣聲已經歇了一陣。
她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著來來往往的人,掐算著時間。
這日運氣是真的好,御史大夫早朝晚回來一陣,方拭非竟然真等到了他。
見一肩輿靠近,就走過去跪下:“御史公,小民斗膽進見!”
那肩輿停在門口,里面的人敲了敲車壁。轎夫彎腰傾斜下肩輿,一發須發白的男人走下驕子。
看他身上朝服,的確是三品御史大夫無疑。
方拭非抬了下頭,又迅速低下。
“何事稟報?”御史大夫語氣冷淡,沒有苛責,卻也無甚關心,說著抬腳往大理寺走去,只因她堵住了門,難以漠視,才開口相問。
旁邊的門吏見怪不怪道:“大理寺主審朝廷大案,官員糾察,你怕是找錯地方了吧?有事,找縣令申冤去。”
方拭非不卑不亢道:“小民今日來,是為江南貪污一案求見。”
“嗯?”御史大夫這才停下腳步,稍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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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行遠坐在不遠處的攤位上,點了吃的東西。方拭非不叫他跟著,他只能坐這里等。
這個時間了,攤子上只有他一個人。剛吃完一碗面,就見方拭非走過來。
林行遠問:“說完了?”
“完了。我只是把東西交給他,再給何興棟說了說好話。”
方拭非取過桌上的筷子,對著攤主又喊了碗面,才說道:“過兩天,你再去找他一次。就說你游歷時經過水東縣,聽聞一位叫何興棟的學子,為人正義敢當,大義滅親。他檢舉親父貪污,雖罪責難逃,但忠勇可嘉。朝廷照律法如何處決,你不敢置喙左右,只是懇請御史公,若要將此人判處流放居役,請將他流放至上郡,好有機會投軍抗敵,將功贖過,報效朝廷。”
林行遠攤開手道:“我就這樣……空手去說?”
“當然啊。”方拭非吸溜一口面說,“不然你還想提個禮去?可惜人也不會要啊。而且怕是會把你丟出來。”
方拭非攪了攪面條。
在南方呆久了,她其實吃不大習慣面,因為南方人都不喜歡吃小麥。倒不是說好吃不好吃,而是有的人吃了消化不掉,各類醫者都認為小麥有麥毒,是會死人的。
方拭非以前被杜陵唬住,吃完面就得喝面湯,還要多吃根蘿卜解毒。
方拭非說:“御史大夫,為官至今已三十六載。我師父說,此人看似圓滑親善,實則心底傲居,尤不喜歡靠官宦子弟向他求情。若是請他辦事,當面他會應承,背地則會找各種理由推脫婉拒。所以他說好,不一定是真的好,一定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