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見掌柜不停窺覷的模樣,好笑道:“掌柜是怕我等是騙子,所以特意報了官啊。”
掌柜忙說:“小民豈敢?這只是趕巧了吧?”
不怪他困惑啊!這山南東道已經有兩位監察御史了,往年也就兩位,沒聽說過重新任命的官員。荊州這些年安安分分,哪需要開特例?
何況這些人來查什么呢?京城特意任命的御史來荊州,卻是從一家小店開始著手?
……反正他有腦子,是覺得不正常。但看幾位衙役的表現,竟然是真的?
說實在話,那幾名衙役自己也是懵的。
前幾日官府收到了京城來的公文,說是額外派了一名監察御史過來辦案,不日來此。縣令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要翻天了,可是仔細一看,文書中什么都沒寫。御史的身份沒寫,來此的目的沒寫,連讓他多加配合的官話也沒寫。
縣令提心吊膽,惴惴不安數日,更可怕的是,昨日就收到御史進城的消息。
太快了,哪有這么快的?朝廷辦案從來都是磨磨蹭蹭,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的飛竄速度是怎么回事?
他故意怠慢了半日,裝作自己不知道,想試試對方的來意和態度。結果顧琰等人就安然在驛站住下了,第二天來了這家布莊。順勢請人過來迎接了。
衙役道:“驛站多有不便,不符使君身份。縣令已經清掃出干凈的院子,請使君入住。”
顧琰扯扯嘴角,哼了一聲。
方拭非:“……”
顧侍郎您今天喉嚨是啞了嗎?
衙役茫然,也是看向方拭非。
方拭非:“監察御史的意思是,不必。他在驛站已經住習慣了。”
那衙役道:“不是昨日才到的驛站嗎?怎么會住習慣了呢?”
方拭非:“那你不也是今日才來找我們的嗎?”
衙役:“實在是怠慢。請使君贖罪。縣令昨日公務繁忙,得到使君來此的消息,已經是晚上了。他念及使君舟車勞頓,擔心打攪幾位休息,便沒有去請。今日早上大早叫我等去驛站等后,未曾想又撲了個好。還好在這里找到了。”
顧琰哪會聽他們在這里說廢話?直接站起來往外走去。
方拭非又和那衙役說了兩句,也煩了,不再客套,直言道:“說了不必就是不必,你就這樣回去告訴你們縣令。看完再送回來。這幾本賬冊我們先拿走了,要是有判官來找,就告訴他們,去驛站找我們。”
然后快步去追顧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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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驛站,從里面開始拿出賬簿翻開。
然而這賬面做得干干凈凈,很難找出紕漏。貨物都是正規購進的,價錢也記得偏高,就顯得這布莊盈利不多,而鋪中定價正常。
顧琰只掃了兩眼,就丟下冊子道:“不是。明面上看起來,這家布莊,和那騙人的商戶沒有關系。”
名姓不同,來歷無關。交易除了少量的買賣以后,沒有其他的關聯。
至于更深層的關系,就需要到縣衙那邊查看。
方拭非說:“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