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拭非也跺腳,扭過了頭。
前邊的和尚見狀朝他施禮道:“多謝使君諒解。”
葉書良頷首。單手撐地,站了起來。
方拭非聞言,惱羞成怒狀道:“使君,您要想清楚啊!就方才那三人,也有本事稱高僧,他們——”
葉書良冷聲警告道:“你住嘴。朝廷決議,豈能由你個人喜惡來決定?”
和尚聞言,神色減緩,大方道:“朝廷能理解冥思教的教義,若是相合,實在是太好不過。冥思教亦是佛教分支,不想因先前誤會,與朝廷對立。”
方拭非臉色微變,“誰理解你的教義?朝廷沒有說過這話。使君也沒有如此說過!你休得自作多情!”
這些話,在落實之前,自然是不能外傳的。那僧人見方拭非如此反應,自覺明白他們的深意,點頭道:“是。是貧僧誤會了。”
同時對葉書良輕笑。
葉書良也和善地對他輕笑。
王猛咬牙,不由茫然。
現在是算什么事?
葉書良說:“今日打擾了大師講經,實在抱歉。便不叨擾,先行告辭。”
葉書良拽了顧澤長,示意他一起走。
方拭非上前一步,與那和尚四眼相對,用力瞪著,臉上怒火與不屑的情緒毫不掩飾。
顧澤長還不住伸長脖子要往后看,被林行遠用力拽著離開。
葉書良回過頭,又是厲聲說:“走了。還看什么?”
方拭非用力一哼,憋氣從幾人身邊沖了出去。
一炷香后,眾人先后回到衙門。
方拭非坐在烤爐邊烘魚干,舉著把蒲扇輕輕地扇。
“你們之前,是在吵什么?”顧澤長立即提著衣擺跑出去,在她旁邊坐下,空氣里全是魚腥味,他皺了皺鼻子。
顧澤長說:“你之前還說初來乍到,不要與冥思教對立,一面激怒百姓,叫他們偏激行事,可剛剛呢?我方才真以為你就要跟他們鬧翻了!”
方拭非問:“你覺得冥思教真心實意的教徒里,最多的是什么?”
顧澤長眼珠轉了轉:“是……商人?”
方拭非說:“是蠢貨!”
顧澤長愣了下,莫名覺得她是在對自己說的,就心虛地清了下嗓。
“如今冥思教想與朝廷交好,對我等很是客氣。我等又勢單力薄,深陷虎穴,舉步維艱,不能公然與他們爭斗。若有什么大動作,會讓對方警覺,叫他們抓住把柄。可若是靜觀其變,恐怕坐個幾年也等不到變數。”方拭非說,“信奉冥思教的人,大多不聰明,情緒易激動。他們可以煽動,我們也可以激怒。誰先動手,局勢就變了。局勢一變,機會就來了。”
方拭非用力揮著扇子說:“你看,縱然幕后之人知道,此時不該因一言不合,就來沖撞官府,可那群視僧人如神佛,視冥思教如真理,膽大包天,無所不為的信眾,又能容忍我今日大庭廣眾的羞辱嗎?”
方拭非說:“冥思教借由他們的無知來作為自己的武器,總該有自受其害,自食其果的覺悟。”
葉書良點頭:“我不表態,那便只是方拭非個人與他們有成見。她如此年輕,自然會被對方小視,她的意見,又有多少重要?冥思教現如今,最迫切的還是與朝廷搭上關系,會忍。”
“哦——我明白了。”顧澤長順著這么一想,便覺得很有道理。然而看著方拭非與葉書良無甚表情的臉,心里又有些不高興。低聲道:“你們都不告訴我。你們什么時候商量的?我……也想知道啊。”
方拭非抬起頭道:“沒商量呢。當時嘴癢,仔細一想覺得也不錯,就罵了呀。還是葉郎中配合的好。”
葉書良笑說:“哪里哪里。是方主事機敏。”
方拭非大笑:“哪里哪里!”
林行遠:臭不要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