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被方拭非欺負一次,今天又被欺負一次。此時不禁出言嘲諷道:“天底下沒聽說哪個衙門,會被百姓欺壓的。本該是為民申冤的地方,落得如此凄慘地步,怪得了誰?”
慧恩蹙眉,心中覺得他此言不妙。阻止不及,正要解釋,方拭非卻已經陰森森地笑道:“你說得對,你提醒我了。”
慧恩側過手輕揮了一下,示意剛才那人閉嘴:“此事其實是誤會。我冥思教向來以寬仁為先,從未教人尋仇,更無挑唆之責。這些人雖自稱如此,然真相為何,誰又知曉呢?”
“哦……”方拭非點頭說,“大師是說,他們不是冥思教的教徒?”
“他們或許是信眾,但與我冥思教實在無大關聯。”慧恩和顏道,“我教傳揚甚廣,聽得兩句,覺得對了,為佛理傾倒,可以稱之為信眾。但只學其形,不以為戒,反以為惡,乃至鑄錯,我冥思教自是不認。”
林行遠就想罵了,這人怎比方拭非還不要臉?責任倒是推得干干凈凈。
方拭非問:“是嗎?”
慧恩點頭。
方拭非:“真的嗎?”
慧恩被她陰陽怪氣的語調和笑容問得腳底生寒:“施主這是而意?”
方拭非負手走了兩步,末了重重一嘆,很是懊惱:“大師所言有理。嘖,竟不知何山縣已混亂至此,竟無人管轄。實乃我朝廷失責也,實在慚愧。當予其懲而毖后患,以儆效尤。”
慧恩幾乎已經猜到她下一句,知道了她今日來此的目的。
果然,就聽方拭非道:“實在是我縣衙人手不足,有心無力,才會如此。這兩日還想著該如何招納猛士。如今看來,怕是不容我等懈怠,從長計議。重病就當用猛藥,多謝大師提點。”
她將手揣進袖子里,對身后眾人大聲道:“何山縣內竟有如此惡徒,借由冥思教的名義深夜流竄作案,手執兵器,謀財害命,殺人枉法,又可逃脫罪責!實在駭人聽聞。即日起縣衙開始招收街使、騎卒、獄卒、更夫、衙役,有志者請前去縣衙征詢!待遇從優,可包吃住!”
眾人一陣喧嘩,細聲商討。有些不明。
縣衙要收人了?
能有人去嗎?
怎么不是吵架呢嗎?怎么忽然就說到招人了?
后邊幾位和尚不屑一笑。
要是有人肯待得住,那也不至于落寞到今日了。
慧恩欲言又止。
方拭非繼續道:“使君尚在縣衙,不可疏忽。此等罪舉,如不及時整治,有損朝廷威嚴,且絕不可寬恕!若是無人前來,便決定從州道處,調遣鎮守官兵進城,以保一縣治安!”
她揮手道:“諸位盡可安心,從今往后,斷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生。如有冤情,盡可來縣衙報案。縣令雖未就任,可使君愿代為執任。”
方拭非熱情道:“同受牽連,若是再有惡徒冒頂冥思教的名義行兇,大師盡可來我縣衙,使君為您,辯證清白。”
慧恩用力抿了下唇,深吸一起氣,展顏笑道:“有勞。”
方拭非抱拳,真誠回禮:“哪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