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的時候,王聲遠正在算補貼的軍餉,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抽錢,一臉苦大仇深。
門吏再次來報,道:“王尚書,方主事又來了。”
王尚書:“趕他走。讓他好好呆著,急什么?”
旁邊的官員道:“您就見見他吧,誰也耐不住他耗啊。門口的人都快給他弄瘋了。”
王聲遠抬了下頭,煩躁揮手:“帶進來帶進來!”
方拭非見門吏讓行,不想這次竟如此順利,猜測著上面的氣也該消了。將手揣在袖子里,一顛一顛地跑進去。
她推開門,王聲遠正舉著冊子要砸以泄氣,見她進來,悻悻放回桌上,然后嘆了口氣。
方拭非到他桌前抱拳行禮,腆著臉問:“請問王尚書。下官什么時候能回來?”
王聲遠推她,沒推動,嫌棄地揮手道:“你們這一個兩個小輩的,都不叫人安心。還想回來?繼續反省著吧!還有,不要整天到戶部惹事!走遠些。”
“一個兩個……”方拭非豎起手指說,“我只占一個。‘都’字頂多也就算一半,您的怒火可不能光對我一個人發,是不是呀。”
王聲遠胡子一抖:“是不是?你得罪的可不光是我一個,多少怒火你都是活該。”
方拭非立在一側,耷拉著腦袋。
片刻后,王聲遠歪頭問:“你真有悔意?”
方拭非:“自然。”
王聲遠側過臉問身邊的下官:“今兒是……”
方拭非:“初二了!”
“哦,都初二了。”王聲遠說,“這樣,初七的時候,你去白云山,白云山在哪兒知道吧?”
“知道。”
“白云山頂有家白云觀,每年七月七,會在觀里做燈籠。那燈籠大的足有一人高,兩臂寬,是用布帛訂做的。尋常的人不賣,也不知道,你要自己帶著足夠的布跟竹條,背到山上去,請他們幫你做。”王聲遠說,“你就幫我跑一趟吧。”
方拭非將信將疑:“倒也不是不可以。”
王聲遠點頭:“嗯。你自己去,一個人去,不要叫少將軍背你,或幫你拿東西。否則這事就不作數。”
方拭非握拳:“我去就我去,我方拭非也是習武之輩,不過就是爬個山,有何難度?”
王聲遠:“去吧去吧,這之前別來煩我。快走開。”
方拭非被他趕走,摸著后腦離開,走到拐角的時候,郁悶往回看了一眼。
見她身影徹底消失,旁邊的官員才小聲說:“王尚書記錯了吧?這道觀哪年賣過燈籠啊?”
王聲遠氣道:“哦,那他們做事前哪時知會過我?爬死他,也是該!看他還來不來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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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七,道觀與寺廟間的又一輪爭搶開始了。
神像巡行,鑼鼓喧天。彩燈高掛,人聲鼎沸。
方拭非在上山之前,給道觀那邊投了點錢,又從他們那里買了塊自己做的餅拿在手里。
之后就背著一籮筐沉重的東西,拾級而上。